舒菲亚闻言,睁开双眸。
在她睁眼的同时,汪奕桐已将脸上的认真抹去,指着窗外,以轻松的口气说:“看,我们已经降下一半,再几分钟就到地面了。”
“呼……还真是个特别的经验啊!”舒菲亚透过玻璃往不面看,呼出一口气,然后朝汪奕桐俏皮地吐吐舌。“不过,说真的,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很好的人?”汪奕桐忍不住贝起唇角,黑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嘲讽。“你根本下了解我,如何能得到这样的结论?”
“纯粹是我的直觉。人和人相处,不一定要很熟悉才能对某人不评论,凭直觉最准了,有时大家公认的大好人可能是个骗于,而大家觉得是坏蛋的人却有情有义。”舒菲亚像一位小老师一样,头头是地道讲着。
她又想起程昊了。
“哦?听你的口气,难道你认识哪位有情有义的坏蛋?”汪奕桐紧紧锁住她的目光,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他不是坏……”舒菲亚才要反驳,又觉得有些不妥,及时吞下嘴边的话,怀疑地望着他。“你在套我的话喔!”
“没有,是你自己说大家觉得是坏蛋的人却有情有义,我只是顺着你的话问下去而已。”汪奕桐一脸无辜地将双手一摊。
舒菲亚被他说得语塞,也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先前的恐怖经验,让她变得有点神经质了吧!
“好啦!算我误会你。”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把视线投往窗外,心思像是飘到遥远的地方。“我确实认识一个令我印象深刻的人,在别人眼中,他绝对称不上是好人,但是他却救过我两次。”
汪奕桐凝视着她的眼神放软,不经意流露出温柔的神色。“对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很难见死不救。”
但是舒菲亚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搁在膝头上的双手握成拳,继续说道:“可是,在第二次他冒险救了我之后,我吓得连谢谢都没有跟他说,甚至在路上听见警笛声,也没有折回去警告他离开,就夹着尾巴逃到台湾。”
舒菲亚转向他,俏脸垮了下来。“你说,我是不是很差劲?”
“别担心,我想,他一定能了解你的心情。而且,既然你听到了警笛声,他一定也会听见。”汪奕桐的视线像是有触觉一般,温柔地抚过她的脸庞,黑眸化为两潭醉人的深渊。
“是吗?”舒菲亚不确定地望着他。他凝视她的眼神,令她不禁心神一荡,脸颊微热。
汪奕桐很肯定地点点头。
“虽然你不是他,不能真的代替他发言,可是我现在感觉好多了。”舒菲亚绽开笑颜。
此时,他们已经抵达摩天轮的底部,工作人员将门打开。汪奕桐率先跨出来,然后转身握住舒菲亚的手,帮助她跃至地面。
等他们下来后,汪奕桐并没有立即放开她,而是牵着她离开摩天轮的搭乘处才松手。
“接下来想去哪儿?”汪奕桐双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问道,他们这对俊男美女的组合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就随便逛逛,聊聊天。”舒菲亚难得心情这么轻松,可不想这么快就回家。
“就我所知,这里有一家很不错的冰淇淋店,想不想吃一球?我请客。”汪奕桐想了想,说道。
“好啊!我最喜欢冰淇淋了。”舒菲亚兴奋地拍拍手,很自然地勾住他的手臂,拉着他往电扶梯的方向走去。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都在冰淇淋店消磨,大多数时候都是舒菲亚在说话,汪奕桐则用手撑着脸颊,安静地倾听,偶尔回答她的问题。时间在他们相处时好像过得特别快,转眼间天就黑了。
之后他们移师到购物中心里的美式餐厅用餐,直至晚上九点多,才由汪奕桐送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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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舒菲亚住处步行约五分钟路程的一间高级小套房里,汪奕桐坐在沙发内,手边的茶几上摆着半杯白兰地,刚褪下的白色衬衫被随手扔在扶手上,仅具有伪装性质的平光眼镜也被搁置一旁。
他没有开灯,但从外头透进来的光线已经足以让他清楚视物。他本来就是属于黑暗的男人,纵使戴上无框眼镜、穿上雪白衬衫,仍无法抹去他暗夜动物的本能。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电话上小小的红光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他凑过去,接起电话。
“老大?”电话另一端传来的是蓝海酒吧店长的声音,他受程昊委托,暂时代为处理美国事务。
“嗯,什么事?”他的语气冷淡自制,与先前和舒菲亚说话的儒雅温柔全然不同。
“虎帮那批人,似乎有些动静。”对方说道。“您先前下手不轻,虎帮护法那批人在医院里躺到前天才出院,可是这一星期以来,有不少虎帮份子出入在蓝海酒吧,好像在打探菲儿的消息。所以我才跟您通知一声。奇怪的是,虎帮护法并没有向外张扬是谁打伤他们的,似乎不想跟我们龙帮撕破脸。”
“是吗?我想应该是他们老大的吩咐吧!虎帮的头儿和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护法不同,他很清楚与我们相斗,只会落个两败俱伤。”汪奕桐,或者应该说是程昊,浓眉不禁皱了起来。那些人怎么不懂学习教训,这么死咬着不放?
“嗯,既然我们能查到菲儿的去向,或许虎帮也能查到,所以请您小心。”他说。老大离开美国前曾经下令要他监控虎帮动静,不要轻举妄动,所以对于虎帮的刺探,他只被动地封锁消息,而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我知道了,如果后续有什么发展,再跟我联络。”程昊挂断电话,坐回先前的位子。
虎帮的人即使真有本事找到这儿,他也会让他们躺着回去。
他拿起玻璃杯,啜一口白兰地,露出自嘲的苦笑。
那女孩到底在他身上动了什么手脚,让他对她就像着魔一般。
那一夜她虽然惊慌地逃走,不过他仍是跟在她身后确保她安全到家,然后为以防万一,便派人在她家门口守了一夜,吩咐若发现有人意图不轨,便迅速通知他。
不料不久后他即收到消息,她和某个男子一起拿着行李离开。
因为他们两人都带着行李,所以他立刻派人去各家航空公司查询,后来才查知舒利文是她的父亲,他们即将启程到台湾。于是他动用过去在台湾布下的人脉与征信社的林先生搭上线,为了掩人耳目,孤身一人前往台湾,创造了“汪奕桐”这个身分,安插至舒菲亚身边。为了能距离她近一点,他还在附近找房子,但因时间仓促,只好暂时先以高价租下这间只有十坪大的小套房落脚,再慢慢寻找合适的不动产。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为了任何女人如此大费周章,但这女孩仿佛鸦片一般融入他血液里头,令他强烈地渴望,疯狂地着迷。
就如同今天,好几次,他几乎无法克制自己要她的,唯有不停回想那晚她惊惶的脸,才能压下那股强烈的燥热。
他不愿,也不舍再见到她露出那样的惊惶神色。这也是他用汪奕桐这个身分接近她的原因,他要让她不再与帮派有任何牵扯,不再看见黑街的黑暗面。
当了龙帮那么多年的“过渡”老大,现在龙帮已经站稳,帮内也有几位有资格接手帮务的人,他早该放手。
菲儿的出现,让他蓦地忆起曾经还忘的年少理想,就如同在令他迷失的黑夜中,揭开了一丝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