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兴趣。”
“噢?雷先生什么时候清心寡欲起来了?”
他眼望menu,对她这个白痴问题嗤之以鼻,“本来我也没强烈到无女不欢的地步。”
挑染着紫色长发,还有些稚气的酒保看他们迟迟不点东西喝,心急地跑过来,雷拓点了杯干马天尼,林静也在服务生的推荐下点了店里的招牌淡酒GinFizz。
“你经常带女朋友到游乐场里吗?”
想想真是不可思议,婚前他追求她的时候,可是天天去高级餐厅和歌剧院,像那种环境幽雅,格调高尚之场所才适合他吧?
“这是我第一次去游乐场。”
“胡说八道!难道你小时候妈妈没带你去过?”
话刚月兑口,她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他出生时妈妈就过世了,怎么可能带他出去玩呢。
长发男生将酒送上来。她将酒杯握在手中,讷讷地问:“你……没有生气吧?”
“我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吗?”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他才好,过了半晌,自言自语地对着手中的杯子说起来:“我小时候也很少来游乐场的,爸爸妈妈工作都很忙,而且我小时候是个有些孤僻的孩子哦,不爱说话,和我现在反差很大的,想象不出吧。”喝一口酒,有苹果的清香,琴酒的味道淡淡的,月光一样轻薄纯净,不愧是招牌,“你小时候一定很有领袖气质,不会像我这样吧?”
领袖气质?他失笑,现在的他尚且吊儿郎当,更别说幼时。
“我不记得,”他仿佛无意回答,却又在片刻之后说:“那时候我在孤儿院里,忙着和别的孩子抢食物吃,哪有时间想孤不孤僻的问题。”
他说得云淡风轻,轮廓分明的脸上一丝情绪也没有,她的心却好似被重重一扯。
他并不觉得自己可怜,也不是在索取同情,但这样反而让她更难过。
“真难想象你也有那种时候。”她眼中有点潮湿,不可思议地摇摇头,雷拓永远都是一副风流倜傥品味绝佳的豪门公子模样,原来,这样的他,也曾有过往事。
“你还真以为我是衔着金汤匙出世的大少爷?”他仰脸一口喝下杯中琥珀色的灼辣酒液,又叫了一杯,“什么苦,我都吃过。”
沉默了一会,两人自顾自地喝着酒。
“你最近心情很不错哦。”
“有吗?”他不觉得最近有什么特别。
“当然,日理万机的雷副总竟然会拨冗和我浪费一天时间,你以前不是把我当透明人吗?”说到最后,语气就不自觉有些娇嗔。
“日理万机的林小姐拨冗和我浪费一天时间也很让我感动,”他突然有些烦躁起来,阴阳怪气地说,“你以前不是和天依玩得很熟吗?”
“天依现在正期末考试呢,天天嚷着要打倒万恶的科举制度,呵呵。”想起她披头散发地狂算数理统计的样子,林静笑得伏在桌上东倒西歪,“二哥现在有多忙你也是知道的。”
而且,自从知道了雷天彻喜欢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每次看到他们都觉得怪怪的。
他们一家人,好像都怪怪的。
“看不到喜欢的人一定很郁闷吧?”
“我不喜欢他!”
“那你喜欢谁?”
灯光昏黄,酒吧里弥漫着驻唱歌手沙哑磁性的歌声,加上酒精的迷醉,真是个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的地方,她不自觉将心事月兑口而出:“其实,我很喜欢你呢。”
很喜欢很喜欢啊,从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雷拓只是笑,她喜欢他,他一直都知道。可喜欢算什么?浅薄而善变,像迷恋一件衣服一首歌,当时如痴如狂,事后……不过是记忆中淡淡的影子。
她对他的喜欢又能持续多久?
“喜欢我什么?我的外表?”
“大概是吧。”
“你太重视表象了,这不是好事。”
“视觉刺激是很强烈的,如果你不是这么帅,我可能就不一定会答应和你结婚了。”
“虚荣。”他涩涩地评论,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感受。
“是啊。”她爽快地一口承认,“我是很肤浅啊。可是你们男人又高深到哪里去了,可别说自己不在乎容貌,呵,你哪一任女友不是国色天香啊?”
“再美丽也没有用,她们谁也打动不了我的心。
她一笑,不假思索地反问:“你有心吗?”
我有心吗?他只是茫茫然凝望她微醉的脸,酒吧里气氛舒缓慵懒,令人熏然欲睡。他却感觉到自己全身血液奔流,心跳如月兑缰暴走,活了这么多年,他从未如此强烈地感觉到心脏的跳动,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是因为和她在一起吗?
不,不会的,他怎么会爱上一个人?
但他却忽然慌了起来。
“喂,发什么呆啊?”林静见他一副物我两忘的样子,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晃,“魂兮魂兮快归来。”
他捉住她淘气作乱的手腕,意外地发现她有一双非常美丽的手,纤细柔软的十指,指尖是贝壳一般的粉红。
十指交握,真奇怪,以前怎么会从没注意过?
或者,喜欢上一个人,所以她的一切都是好的?
“你到底怎么了,雷拓?”
“没事,我们还是回去吧。”
“你还是别回去了。”微哑的性感嗓音响起,周心璧的一只清辉玉手绕在欲下床的雷拓胸膛上,墙上的古董挂钟已经走过十二点,“天气又不好,今晚留下来吧。”
不知道是他变得冷淡,还是自己变得太执着。近来她总觉得雷拓有些心不在焉,有时候看他沉寂独思,神色温柔,就好像——就好像爱上一个人似的。
“我怕会打扰你。”他客气地婉拒,移开她的手,“你也不习惯和别人同床入睡,何必勉强自己呢。”
“我也知道你向来一个人睡,就当是为了我破个例,好不好?”
抱着一个人睡到天亮并不比独自占据整张床舒服,可是,深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没有人会不渴望拥抱着对方的体温,倾听彼此的脉搏,在晨光鸟语中共同醒来。
“所有人都一样。”
她拈起床头水晶盘中的嫣红草莓,“难道跟你太太也不习惯同床共枕吗?”
“是。”
“我真的很奇怪你为什么要娶那个林静,你根本就不是个适合家庭生活的人,要娶也该娶个有背景的女人啊。”
像他们这种家世的人,结婚只是一桩势力结合的买卖,如何能做到利益最大化才是问题所在。连她自己也是这样,爱情游戏玩得再投入,也不会和随便什么人结婚。
再说她也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喜欢林静的地方。
那个平凡的小丫头,她并不放在眼里,那么,他不会是和尹月藕断丝连吧?
笑容盛放如芍药,弹指之倾,心却已九百六十转。
第5章(2)
他站在长窗前整理衬衫纽扣,窗外水声哗哗,是初冬季节不常见的倾盆大雨。
“心璧,我们不要再来往了。”
风情万种的笑靥僵在脸上,“不要再来往了?”
“对。”
“为什么?”她恍惚地又重复了一句,“为什么?”
“不是说好了,合则来,不合则散。”
在银行和谈判桌旁长大的周心璧,渐渐稳下突遭冲击的惊讶,“我自信不比天下任何一个女人差。”
“的确,像你这般才貌双全的女子少之又少。”
“那你对我有什么不满?”
“我没有什么不满,只是,虽信美而非吾土。”他浮出淡笑,“以你的条件,可以找个比我出色得多的男人。”
“但我就想要你这个坏男人。”
“我已经结婚了。”
“什么时候你也介意这些繁文缛节了?”她随意套上色彩斑斓的阿拉伯风格的外袍,莲步缓缓移向他身后,“结婚不过是个仪式,”明丽无瑕的脸庞贴上挺拔肩头,“雷拓,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