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皇上脸色顿时非常难看。“京城之中怎会有火器?六皇子呢?”
“由于火器爆炸得突然,目前大火未灭,所以……无法得知六殿下是否无恙。”禁军总领吐吐地道。
照易庭宫几乎被夷为平地的情形看来,六殿下应是凶多吉少吧!他心中暗想。
“立刻调派所有人力去救火,无论如何先确定六皇子的平安。”皇上紧急下令,一下子像苍老了好几岁。“还有,去查查火器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朕必定严惩。”
“遵命。”禁军总领匆匆退下。
皇上双眉紧蹩地回到寝宫,坐在床边不言不语。此时,太子未经通报,迳自步入。
“父王,孩儿方才听说易庭宫有火器爆炸。”他装出一副气愤的模样。“这六皇弟也太不该了,枉费父王待他如此,他竟然私埋火器在易庭宫,其心可诛。”
太子听见爆炸声便以为计谋得逞,三步并作两步地直奔皇上寝宫,根本不知火药已将易庭宫炸得粉碎。
皇上像忽然回神一般,眼睛盯着太子,一字一字地问:“你说什么?轩儿埋火器在易庭宫内?”
“是啊!若非老天有眼,让这些火器不小心爆炸,恐怕我们连兵临城下都不知道。”太子口沫横飞地说道,眼中不自觉地显露得意之色。
“有人会把火器埋在让自己粉身碎骨的地方吗?”皇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问。
“粉身碎骨?不,他是把火器埋在花园及墙垛附近。”太子月兑口说道。
他的手下是这样跟他回报的啊!
皇上错愕地看着他,随即露出心痛的神色,心中已经猜出个大概。
他一向不是太喜爱这个儿子,正是因为他心胸狭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若非当初他把室韦族酋长带回来,他是绝不可能立他为太子的。
如今证实,他这个决定的确是大错特错。
“你已经是太子,又为何要手足相残?”皇上忽然叹息道。
太子闻言一惊,脸色蓦地一阵青一阵白,心虚地道:“孩儿不懂父王的意思。”
皇上看见他的表情,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测,想起慕容轩生死未卜,愤怒与心痛同时涌上。
“是朕的错,朕不该鬼迷心窍去追求什么不死药,逼死自己最疼爱的皇子。”皇上想起慕容轩曾提到要以死相谏,一时悔恨交加。“如果当初朕没派他去室韦族,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父王,孩儿真的与此无关!”太子吓得跪在地上,喊道。
“还要狡辩!你以为朕不晓得你对轩儿一向有敌意?”皇上大怒地道。
“父王!”太子开始痛哭流涕。“父王饶命!”
“从现在起,你不再是太子,待朕调查清楚,再对你做处置。”皇上低头看着太子,冷冷地道。“来人!将他软禁在宫内,断绝一切联系。”
外头的守卫立即高声回应,前来将太子带走。
等寝宫再度只剩皇上一人时,他透过窗子,看着远处一片殷红的易庭宫,脸上老泪纵横。
轩儿,你真的忍心让朕悔恨一世?
***
易庭宫后院的古井底部,淳于薇正心焦地往井口望去。
她像等待了一辈子,终于看见慕容轩从井口探头下望。
“快下来,你到哪里去?担心死我了!”淳于薇见到他,喜出望外地说,腾出一个空间让他跃下。
“我得确定大家都已经安全离开,所以耽搁了些时间。慕容轩从容到达她身旁,在她颊上轻吻一下。“快走!我们已经点燃引线,一刻钟后会爆炸。”
他让其他的手下从另外三条地道分批离去,并且将入口摧毁,以免被人发现地道的存在。
淳于薇拉着慕容轩的手,快步地往深黝的地道走去。
慕容轩牵起她的柔荑,牢牢紧握在手心。
进入通道后,他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模索着石壁上的机关,深吸一口气后,猛力一拉。
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从他们头顶传来,地面隐隐摇晃。
接着,是一声重物撞击的轰然巨响。
“地道封死了!”淳于薇问道。
“嗯、上头的古井已经坍塌,没人会发现这条通道。走吧!”慕容轩温柔地回答,黑暗中,无法瞧见他眸中的惆怅感伤。
从现在起,他已经和过去斩断关系,若说没有依恋,那是骗人的。
“轩,我爱你。”淳于薇的声音在他身后轻轻响起,牵着他的温暖小手紧了紧。
她明白慕容轩心中一定不好受,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我也爱你。放心,我没事的。”慕容轩带着她往前飞奔,保证道。
他俩疾速地在黑暗的秘道中移动,动人的幸福,就在触手可及之处。
尾声
无垠的绿茵直伸往大地尽头,仿佛造物主亲手铺下一块翠绿的地毯。
白云悠悠下,牛羊成群,倘祥于草浪波伏的天然牧场中,野花处处绽放,色彩缤纷,夹杂点缀于绿草之间,更为葱绿层层的草浪带来多彩多姿的变化。
一座座色彩鲜艳的营帐罗棋布地散落在广大的草原上,几许炊烟从这些营帐中袅袅升起。
“我儿,看看爹给小娃带来什么!”室韦族酋长饱含兴奋、宏亮的声音出现在帐帘外。
帐内,吻成一团的淳于薇和慕容轩连忙分开。
他们居住的帐子很大,中间用羊皮拼成的幕帘分隔成内外两室,外室的一边为用餐与烹任的地方,另一边则有一张巨大的书柜与书桌。
淳于薇娇嗔地睨一眼慕容轩,才理理仪容,说道:“爹,您请进啊!”
慕容轩无辜地眨眨眼,表示收到了爱妻的埋怨,自动负起招待岳父的责任。
他拉开帐帘,笑道:“爹,您带什么给咱们小娃儿?”
室韦族酋长大跨步地进来,正好瞧见女儿双颊嫣红,发丝微乱,也大概猜出自己打扰了什么事。
吧咳一声,他献宝似地从背后拿出一把制作精美的小杯。
“瞧瞧,这弓是我亲手制作,用的是上好的木头,不错吧?”他把弓拿到慕容轩眼前晃晃。
“爹,念儿才刚满月,等到能用您这把弓,还不知要多久!”淳于薇啼笑皆非地说。
“小孩长得快!像你,爹觉得不久前你还是四处乱跑的小丫头,眨眼间就成了别人的娘。”室韦族酋长说道。
“爹,既然您来了,不如一起用晚膳吧!今天早上我才猎回一头狼。”慕容轩说道。
“狼?太好了!许久没吃狼肉,这狼虽是穷凶极恶,但它的肉用火烤上一烤,却是美味无比。”室韦族酋长两眼发亮地说。
“早知爹喜欢吃烤狼肉,所以轩一把它扛回来,我就替您处理好了。”淳于薇正要起身,内室忽然传来婴儿哭声。
“薇薇,你去看看念几,狼肉交给我就成。”慕容轩说道。
待淳于薇走进内室后,慕容轩拿出一壶酒,说道:“爹,您是要在这歇会儿,还是到外头监督我烤肉?”
“当然是监督你,狼肉得来不易,可别让你这外行人搞砸了!”室韦族酋长说笑道。
正当他们有说有笑地走出帐外时,忽然有一人朝他们奔来,慕容轩认出那是今天负责站哨的守卫。
“报告酋长,有一小队汉人士兵朝我们这儿前来,但似乎没有恶意。”
慕容轩闻言,身躯一颤,对上室韦族酋长困惑的眼神。
“我们去看看。”室韦族酋长对他一笑,完全没有怀疑他的意思。
慕容轩别无选择地跟在他身后,心中百味杂陈。
他们离开京城已经两年多,他刻意对外界事务不闻不问,中原对他来说,似乎变成很遥远的事。
但今天的不速之客,又勾起了他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