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那么早回来?你又看不上眼啦?”芝母关上卧室房门,伸了个懒腰,穿着拖鞋走到她面前问道。
芝母已经年过半百,但她的美貌却没有因岁月流逝而消失,她也不须打肉毒杆菌,自然而然就有着一张连美女也要自叹不如的脸孔。
芝筑芬虽是她生的,但她的样子极像父亲,一张瘦削的瓜子脸,五官说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其实她全身上下只有一处像芝母,就是那双深邃动人的黑眸,但如果不仔细察看,是很难发觉的。
不要说身边的人,连她也很少注意自己,所以忽略了自己的眼睛和母亲一样有着超凡的魅力。
她以为自己是个很平凡的女人,过着平凡的生活……
她轻笑了一声,随后绕过芝母,不打算和她说明相亲失败的原因,反正母亲应该很清楚才是。
几年前,她为了追寻暗恋的男人偷偷离家两个月,后来在母亲百般追问之下,她才把实情道出。她以为母亲会很同情她,想不到母亲只是淡淡的说——
“你啊!实在太傻了,不有所表示的话,对方是不会注意到有你存在的。”言下之意,是要她去向那人告白。
她瞬间心情低落下来。
她一向很有自知之明,了解自己身上根本没一处有魅力,怎么敢对谁大胆告白,甚至于要吸引人家?所以,母亲的这一番话不但不是让她有勇气,反倒让她忧虑了起来。
之后,她把内心的那扇窗关起来了,不再对任何人吐露心事,然后把自己锁得死死的,让别人瞧不见她的喜怒哀乐。
连自己母亲也一样。
“你知道的。”芝筑芬懒得多说话,反正怎么说都是徒然,母亲下次必定还会再给她安排相亲。属于她自由恋爱的时光过去了,随着年纪渐长,她的婚事变为由父母作主,她则是一点反驳的余地也没有。
能说什么?自己“高龄”单身,父母操心是无可避免的。
放不下单飞的鸟儿,父母的痴与傻,她岂会不明白?
只不过,她真的连一个对象也看不上眼。虽然那些人都长得很好看,但她的心湖却仍然是一片死寂。想当初,她被那人吸引也全是为了他的长相,而后竟不自觉爱上了他的全部。
她那么的用心,却未曾向他表白……
也难怪她会失恋,她等于是把自己的暗恋对象拱手让人,活该呀!
越想越悲哀、越自责,芝筑芬决定回房,听音乐转换心情。
“啧!你难道就不能试着和人家交往看看吗?”芝母也拿她没办法。
她总认为女儿年龄越来越大,就不像以前那样可以一眼看穿心思了,反倒有种母女俩的距离越来越远的感觉。
哪个母亲不希望女儿嫁个好丈夫,让自己可以早些抱孙?
天下父母心,自己又不是第一个这么想的。想当年她母亲逼她去结婚,不也是同样的目的?
芝筑芬不说话,干脆走进房,不理在那里生闷气,期待女儿嫁出去却又希望落空的母亲。
实心木门关上,阻绝了她和母亲的沟通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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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模着放在书桌上的相框,芝筑芬更加难过了,眼泪也不自觉的流下来,滴在相框上。她眼里满是深情的望着照片里的人,想到他要的人不是自己的时候,她那颗投下真情的心仿佛被划开了个大洞,痛死她了。
情何以堪啊!无比的深情,就在见到他和他的未婚妻时,全都一文不值了。
她坐在床上,双手紧握相框,然后突然把它往衣柜一丢,相框上的塑胶片立刻碎裂,掉落在地,发出很大的声响。
她流着泪看着这一切,心如死灰,泪水掉得更凶了;她将头埋入棉被中,嚎啕大哭起来。
完了……都完了……他永远不会是她的。
她的心该何去何从?
失望与悲哀,深深的植入了她的心中。
将不再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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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家原本是个以做小本生意为主的商号,后来传到第三代,也就是施家兄弟的父亲时,他以精明干练的手法将小店抵押换取金钱,然后以当时最不被看好的重金属业重新起步,先苦了一阵子,然后在国家政策丕变之下有了个好机会,因而摇身成为台湾的大企业之一,且积极开发别种行业,着实获利不少。
施冠苡就是这位成功的商人。不过他现在已经老了,于是把企业转给他的两个儿子——施无徜和施曲岳负责,继续把他的事业发扬光大下去;幸而他的两位儿子不负他所望的努力经营,使得企业更壮大了。
事业成功,但是施老头的烦恼还是不少。依常理,像两个儿子这种事业有成的男人,身旁必定要有个美娇娘陪伴,并担负起生育下一代继承人的责任。
施冠苡老早就想替他们安排婚事,盼能早点抱到孙子,毕竟他年事已高,该是含饴弄孙的时候了。但事与愿违,施冠苡越期待,希望越是一次一次落空。
一个严肃死板,另一个花名在外,施冠苡常常大叹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一向很乐观的他也会说出这种话,可见打击不小。
他好伤心啊!
“老爸,请你不要摆出一副像是我们把你害得多惨的模样好不好?”施曲岳淡淡的说着,好似事情和他全无关联一般。
施冠苡气得很想对他破口大骂。
“臭小子,你跟你老爸讲话是这样讲的吗?”
施家小弟花名在外,其实是有理由的,他宁可以多伤害女人来保护并“偷渡”他喜欢的男人,也不愿跟其中一个女人试着培养感情。
这就是他不愿结婚的理由,因为他正是个爱男人不爱女人的同性恋。怀中已有一位郎君,他岂会将心思放在除了爱人之外的人身上?他刻意造出的花名,就是要骗父亲的障眼法。
虽然大部分人都被他唬过了,但他的哥哥就没被骗到,并且已和那人打过照面了。
“哥哥真轻松啊!”施曲岳懒懒的调侃着。
其实施无徜是最可怜的,身为长子,担负的东西比弟弟还多,加上近来老爸的催婚令,他可是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我哪里轻松了?”施无徜笑问。
“死儿子,你说什么?老爸要你们结婚有什么不对?”施冠苡气呼呼的,搞不懂他这种想法有什么不对。
烦!
“爸,别管他了,他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逼他也没用的。”
的确,父亲和弟弟同样固执得很,如今两人意见不同,谁又会先妥协?
施无徜很了解,所以就劝父亲不要白费心思在弟弟身上,然而他也是为了弟弟好,他可不希望弟弟天天摆出一张苦瓜脸,臭给他和父亲看。拜托拜托!应付一个父亲已算是很麻烦了,再来一个,不就是要让他操劳致死?他可不要在这种事情上伤太多脑筋。
何况那女人……也就是他在小吃摊上见到的,让他一见钟情的人,他确信和那女人一定有缘再见面,他要是在这种小事上死掉,以后怎么跟她共结连理?
啐!八字还没一撇呢!他干嘛想这么远?
“哥,那你呢?”
施曲岳知道哥哥很关心,也很在意他的幸福,自小以来都是如此;碰到棘手的问题,哥哥都会代替他去解决,可是这样子有用吗?难道哥哥要为了他,抛弃恋爱结婚的自由?好让父亲早点抱到孙子,就不会老是哀声叹气。
他不相信,也实在不愿让事情变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