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呢?居然让这台烂唱机毁了这么美好的时光?”他朝她苦笑,拿起了跳针的唱片,室内恢复寂静。
“刚才,刚才我……”她显然激情未褪,双腮绯红,本想说方才只是被浪漫的气氛冲昏头了,可是又无法解释她完全的投入。
“唉,真可惜,本来想在今晚和妳更进一步的,没想到坏在这台古董唱机上,以后再也不相信毕老的推荐了!”他遗憾万分地走向她,重新搂上她的腰。“要不到我家来?我家有全套立体环绕音效的音响设备,保证不会跳针!”
“你……”她突然想通他的话,还有今晚一切的举动,气愤踩他一脚,月兑离他的怀抱。“你可恶!原来你只是想拐我和你……和你……哼!亏我还差点就……就……”
没有一句话说得完整的,她真的差点就被他拐上床,也差点就抛下自尊接纳他了,没想到,他仍是在耍她。
她现在的脸红,百分之百是因为生气。
“小毕,方才我俩的动情,妳一定有感觉到,为什么又退缩了呢?”他不禁有些泄气。
“你……你少来!是我笨,才会差点又被你骗了!”她一跺脚,转身往楼上跑去:“以后不让你碰我了,色魔!”
听着木制楼梯咚咚咚的响声远去,而后是巨大的甩门声,他长喟了一口气,连自嘲的笑也僵在嘴角,化为苦涩。
第九章
“还在生气?”
“哼!”
“都当妳的义务司机载妳去见情敌了,给我一个好脸色?”
仍是气嘟嘟地瞪他,心里对他的藩篱又加了一道。昨晚差点傻兮兮地被他骗了,今天一早面对他的示好,毕明曦始终冷冰冰地对待,就算他自愿载她去见菲利浦,她还是不会这么容易原谅他。
楚江风抿唇一笑,试着淡化她紧绷的脾气。相逢以来,两人的关系一直处在一个模糊地带,只要她往前一步,就是情人;但若她往后一步,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他明白她的挣扎,否则她不会一直停留原地,躇踌徘徊。
但是依她顽固的脾气,他还要等多久呢?他的心因她而坚强,却也因她而脆弱,即使他习惯不形于色,但他还能接受多少次的拒绝?
摇头讥讽地嘲笑自己,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只能一次次接受她的打击,直到内心千疮百孔,这就像飞蛾扑火一样,没有道理可言。
两人静静地并肩走向展览会场,今天到这里是为了看看整个场地的情况,是否符合预期能容纳下上百种不同古董,以便于规画其它关于动线、场布、区位等等事项,依约定的时间,菲利浦应该已经在里面等了。
“等一下!”在踏入门前,毕明曦拉住楚江风,慎重警告他:“你等一下不准对菲利浦不礼貌,否则我再也不理你了!”
“我像那么不识好歹的人吗?如果他展现出风度,我自然不会有任何不善的反应。”他耸肩一笑。
怀疑地瞅着他片刻,最后她勉强点头相信他。今天和菲利浦订的约会,不应该有楚江风出现的,但他不知从何得来的消息,硬是要陪在她身边,软硬兼施也劝不退,只好不情不愿地同意他一起出现。
希望菲利浦不会因此不高兴……唉,应该不会的,菲利浦是那么有风度的人,且今天谈的是正事,先前在咖啡厅签约时,他也答应了让楚江风参与,所以应该还说得过去吧?
进了门,菲利浦立刻从远处迎过来,见到楚江风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也只是瞬间,随即便挂上笑脸,彷佛十分欢迎他们的到来。
“我等好久了,Sunny!”想来个热情的美式拥抱,楚江风却从旁切入卡在中间,为了不显突兀,菲利浦只好硬着头皮抱下去。“Wind,没想到你也来了!”
“是啊!”被一个大男人抱绝不是多好的感觉,楚江风笑得很僵硬,这次为了她真是牺牲大了。
毕明曦看着两人友爱的举动,总觉得某处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怪。“你们两个……”
“咳咳,我们进入正题吧。”菲利浦干咳两声后,领着两人走到场地正中央,对着地上画出一个两公尺乘两公尺的正方形。“Sunny,我大约看了一下,这里是这个场地最好的位置,我打算搭一个高台,妳的传家之宝大约摆在这里如何?”
“真的吗?我家的东西可以摆在这么醒目的地方?”她兴奋地揪住他。
“当然可以,妳店里其它的古董也可以摆在这附近,最好的位置当然都要留给妳!”他得意地笑着。
楚江风却略为锁眉。“菲利浦,这次参与展览的有几家古董商?”
“呃……几十家跑不掉吧?”问得突然,他也答不出完整的数字。
“那么,他们提供展览的古董,应该也价值不菲吧?”
“那当然,我们基金会办的展览,怎么能寒酸呢?”
这就是问题所在。菲利浦把好位置都留给了毕明曦,虽说她挂名主办单位有一些特权无可厚非,但把好处占尽,对别的古董商似乎有些失礼,且她除了那条传家之宝,纵使其余提供展览的古董也是佳品,但价值及纪念意义不见得就赢过其它古董收藏家,如此招摇的行径,恐怕会引起侧目。
虽是这么想,但楚江风看着她高兴的笑容,仍是把这个疑问压下。老实说,换成他也可能会这么做,为了讨她欢心。
但他会设法让众人把矛头全指向自己。可是在菲利浦身上,他看不到这种心意。
没多注意楚江风的用意,毕明曦边看着场地边好奇地问:“菲利浦,展览的时候,你们基金会里会派谁来剪彩?”
“呃……当然是我们会长嘛!”他信誓旦旦地拍了下胸脯。
“贵会的会长是哪一位?什么时候到达呢?毕竟我们也挂名主办单位,需不需要我们也去迎接?”一向有谨慎的思维,楚江风问得更详细。
“会长……会长叫奥斯汀,他要展览开始的当天凌晨才会到达,我去接就行了,不用麻烦你们了啦!”他朝毕明曦眨了眨眼,表明了“包在我身上”。
“那么,距离展览开始只剩一个多月,关于保全、场地布置、灯光、舞台、文宣等等,你们都联络好了吗?”他一直觉得菲利浦来得仓卒,活动也办得仓卒,可预期她将忙得昏天暗地,他必须替她把关一些活动的严谨性。
“当然,这部份我都会处理,只是台湾我不熟,有些地方要麻烦Sunny……对了!”他很顺畅回答,突然一弹指,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递给毕明曦:“我车上有一份厂商名录,可以请Sunny帮我拿来吗?”
“可以啊!”她毫不犹豫地接过钥匙便转身出去,留下两个大男人。
“现在……”面对毕明曦时那些笑容全都没了,菲利浦凝起脸,移目楚江风:“Wind,是时候该我们两人好好谈谈了。”
“我要你不准插手展览的事。”菲利浦斩钉截铁地说。
“凭什么?”楚江风明白了他支开毕明曦的用意。“当初明明说好我能参与的,你现在又要食言?”
“那是因为有Sunny在场。”干脆挑明了说,他也懒得掩饰:“正确地说,我希望你能离她远一点,难道你看不出来她很排斥你吗?”
“那又如何?只要她没做出决定,人人有机会追求她。”自己在她心中地位如何,他很清楚,那是菲利浦永远无法涉足的部份,因此他并不稍有动摇。扶了扶眼镜,楚江风由温和斯文摇身而为凛然肃穆,一种他很少展现的强硬风格:“你态度突然转变,是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胜算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