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好像凝结住,店门的风铃响起,适时破除了这种僵滞,一个长相俊伟、褐发绿眸的外国人推门进来,带着和善的笑意。
“对不起?我是菲利浦,请问这里是……噢!我亲爱的Sunny,我找到妳了!”
听不懂英文的毕老还呆在当场,毕明曦见到来人眼睛一亮,早已笑着飞奔过去,把和楚江风的恩怨及身体的不适全抛在脑后。
“菲利浦……你干嘛?”才跑到一半,她忽然被身后一道黑影搂住了腰,在距离菲利浦两步远的地方被拦截住。
楚江风不动声色地抱着她,彷佛一对热恋的情侣。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带着她朝菲利浦走去,率先伸出手。
“菲利浦?是菲利浦?沃夫吗?你好,我是Wind。”
他怎么会认识菲利浦?毕明曦一边用力想拉开他的手,一边疑惑地看着他。没想到,菲利浦的回答更令她傻眼。
“你就是Wind,Sunny的未婚夫?”脸上出现了一丝迟疑,菲利浦僵笑着握住楚江风的手。
“未婚夫?等等,我应该没听错吧,菲利浦,你说的是『未婚夫』?”上礼拜人还在美国,她英文应该没有退步得这么厉害吧?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菲利浦也茫然回视。
待在楚江风怀中,她停止挣扎,思考了几秒种后,极缓慢、极缓慢地将微愠的脸转向他。“是你?”
他淡淡一笑,没有否认,亲昵地靠向她耳边:“等一下再跟妳解释。”之后,对着完全进入不了状况的菲利浦说:“你特地从纽约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他又知道菲利浦来自纽约了?毕明曦被围得紧紧的,一气之下恨恨踩了他一脚,他却丝毫不为所动,就像怀里的是只不安的小猫,被抓被咬也不痛不痒。
菲利浦莫名其妙地看着这对未婚夫妻的互劲--或许他们感情不太好?“我这次来,是代表国际古董基金会。Sunny,记得我去年曾说基金会准备在台湾开一个世界古玩珍品展览会吗?我们已经开始筹办了,所以想借妳的『传家之宝』来展示。”
“你怎么会知道她有那东西?”他大手轻轻松松包覆住她的拳头。怎么她揍人的力道好像退步很多?
“是她告诉我的。”
“我明白了。”马上由英文转为中文,楚江风温和的气质变得严厉,对着毕明曦就是一段训话:“这么多年了,妳怎么还是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妳和他不过萍水之交,妳就这么相信他?”
“他又不像坏人!”不甘被骂,她想大声顶回去,可是生理痛令她达不到高分贝的气势,反而像在呢喃一样:“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小鼻子小眼睛,老是在算计别人!而且,去年我在纽约那一整个月,都是菲利浦带我到处跑,他好心告诉我会有这个展览,还邀请我一定要参与,我们交情很好,才不是你说的萍水之交!”
“我跟妳说过几百次,不要太容易相信别人……”
“你们两个先暂停一下好吗?”一直被当成壁花的毕老终于找到机会说话。“老江,明曦是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不高兴?那个外国人又是来做什么的?”
楚江风尚未答话,毕明曦连忙揪紧了他的衣角,睁大眼睛死盯着他,眼神里透露出强烈讯息--你、不、准、说!
“没什么,毕老。”他接到了她的暗示,无奈撤兵,只意思性地还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反正他对她始终也凶不起来。
“是吗?”毕老仍是狐疑地看看他们,又看看菲利浦。“可是你们看起来不太像没什么的样子?”
“老爹,真的没什么啦!”她赶忙加油添醋了一句,强笑着在背后拉楚江风的袖子,让他低下头来。“喂!你不准出卖我!”
“谁教妳老是口无遮拦!”
“反正你不能说!”那传家之宝可是毕老的命,生人勿近啊!
“我不说,菲利浦还不是会说?”就算毕老听不懂英文,再继续谈下去,免不了露出马脚。
“不会的,我等一下提醒他……”
俨然成为另一朵壁花的菲利浦,愣愣看着这对依偎着讲悄悄话的未婚夫妻,始终搞不清楚到底他们感情好是不好。
rSunny?你们那个传家之宝……”那两人的耳语告一段落,应该轮到他发言了吧……
“不要讲!”
“先等一下!”
小两口异口同声叫他闭嘴,他愕然住口,大惑不解地回望他们,最后,楚江风站出一步,无奈收拾她留下的烂摊子。
“菲利浦,关于你提到的问题,Sunny必须和她父亲商量看看,所以,我们改天约个时间再谈,顺便请你吃个饭?”
“你们一起?”好像察觉自己的反应有些奇怪,菲利浦无所谓地笑笑,双手一摊。“没问题。我住在晶华饭店七○五房,在台湾有一支电话号码,记得和我联系。”
目送他一头雾水地离开,楚江风这才松开手,让怀中的人儿纡缓一下紧绷的身体。岂料毕明曦一点也不领情,恼怒地站离他三大步,在他准备责备她方才的行为以前,先声夺人质问他:“你为什么会认识菲利浦?我又为什么变成你的未婚妻?”
她觉得,她不只月复部不舒服,连头都隐隐作痛起来。
对于她这个问题,楚江风没有立即回答,但在一旁的毕老却像做了什么坏事,偷偷模模地想逃离现场。
“老爹!你给我停住!”利箭般的目光射向毕老:“你是不是和他合谋了什么?”
无可奈何,他苦笑着转过身,面对怒气冲冲的女儿。“什么合谋,说得那么难听。我们只是互相流通信息罢了……其中详细情形,妳问老江好了!”
一句话将球抛给了楚江风,他不禁感叹这对父女的个性还真是一脉相承。“妳每次出国,总会结交几个好友,可是,依妳四海之内皆兄弟的个性,根本不去分辨对方是好是坏,所以举凡有人写信或卡片给妳,毕老会先提醒我,我便以妳未婚夫的名义回一封信……”
“等一下!你偷看我的信?”她气愤打断他。
“我格调没这么低好吗?”他为她的不信任皱眉。“我只是看一下地址,依样画葫芦地寄信回去,说我是妳的未婚夫,很高兴妳交了好朋友,欢迎他们到台湾来玩而已。这样的信,相信对男女老少都不会失礼吧?”
“那……那你也不用假装我未婚夫啊!”她差点气得跺脚,不过想到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这个动作,又忍了下来。
“假装妳未婚夫有两个好处:第一,可以阻绝对妳有不良企图的人,让他们知道妳有保护者。”说到这里,他上前一步,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第二,我要守在妳的身边,不让任何人把妳抢走。”
这句话似曾相识,毕明曦仔细回想,突然想起他过去说这句话时的情景,整个脑袋突然一片空白,不敢相信地呆在当场。
她一直以为他是开玩笑的,一直认为他只是随便说说,却没想到他说这些话时是那么认真;而当她以毫不在乎的态度响应时,他心里的感觉究竟……
“妳怎么了?今天妳真的怪怪的。”端详她许久,他若有所思地道:“我知道了,现在是月底吧?时候差不多……”
“你!”她由冥想中回神,内心既惭愧又不甘心,末了,只能气虚地插话:“你以后不要再假装我未婚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