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可以想见,我会嫁给他喜欢的人选,而后帮我举办一个世纪婚礼,替我选好高级地段的豪宅,结婚生子,照他的安排过完我的余生。”陆宜家忿忿地说。
“他爱你。”
“别说得这么恶心,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陆宜家伸出手让管皓薰看。
她是真的觉得恶心。
“我也接触过他几次,知道他对你的关怀。他真的爱你,只是不知道怎么去爱,只好选择自己最熟悉的方式,将你牢牢的握在手里。”
“如果这就是他爱一个人的方式,我会很同情那个被他爱上的人。这样的爱,我宁可不要。”
“他真的爱你,我也是。”管皓薰诚恳地说。
他深深、深深地凝视著她。
“你看,鸡皮疙瘩。”陆宜家又将手伸了出来。
避皓薰气结。这个女人没有半点浪漫的因子,难怪老是写不出好的言情小说。
她的脑袋当中只有抗争、革命。
可惜她晚生了一百年,要下然现在已经名列黄花岗七十二烈士。
真要命。
“你听我说,我不会控制你,我会尊重你的一切爱好兴趣生活习性,我不会插手你的职业穿著打扮日常行程,我什么都不会做,我绝对不会成为第二个陆鸿志。”
“那么,你到底要……”
迟疑了下,没有问出口。
答案很明显,陆宜家知道管皓薰要的是什么。
但她不确定自己给不给得起。
她的心中还有人,而且是永远不会消失的那一种。
包重要的是,她不想遂了陆鸿志的心愿,嫁给门当户对的管皓薰。
说她为叛逆而叛逆也罢,她就是这样成长的。
这是她唯一能够反抗的方式。
“只要你肯爱我,你肯告诉我你心中的情感,我就告诉你我可以给你的。”管皓薰轻轻捏住陆宜家的手心。
“你爱我吗?”他郑重的问出口。
陆宜家幽幽一声叹息。
“皓薰,你别在我身上白白浪费力气。”她有些心疼,也有些不忍,坚固的心防摇摇欲坠。
“我已经认定是你,我只要你。”管皓薰眼睛直直定在她身上。既然已经放下了感情,对他来说就是一生。
“别傻了,没有人一定需要某个人,感情是会变的,等时间过去,你就会忘记你曾经对我的感情。”
“我只问你,你是否爱我?”
“是,我喜欢你,也许比喜欢更多一些,这不代表我可以放心把我的心交给你。我试过一次,将自己的心交给别人。但感情如此危险,尤其是对於两个偏激的人来说,互相占有、互相伤害,这份感情当中,两人都受了一生难以复原的伤害。”
也许她不会永远记得江雅树,但她会永远残存著曾经爱过与曾经失去的快乐与痛楚。
她讨厌自己的生活被牵绊住,但是她更痛恨离别,不论生离或死别都一样痛苦,前者有管皓薰为证,后者则有江雅树血淋淋的例子。
“宜家,我不是江雅树,你永远也不用担心旧事重演,你不用为了一个男人的软弱而痛苦一辈子。”
“你!怎么会知道他的事情!”陆宜家讶异道。
“是陆鸿志告诉我的。”
又是陆鸿志!陆宜家心情激动,不由自主红了眼眶。
到头来,她还是在他的股掌当中,逃也逃不掉。
“我不会像他一样,为了逃避你、逃避肩上的责任,而一走了之,将你孤孤单单的抛在这个世界上。我知道你强,但我也不比你弱,你有的肩膀我也会有,我不会让你孤军奋战,我会保护你,直到让你感觉到幸福。”
陆宜家泪盈於睫。
她没有想到会从管皓薰的口中听到这一些。
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诉说过自己的哀伤,连俐芊也没有,别人只知道她为了江雅树的死,四处奔走,控诉这个社会的不公。
真正的悲哀,与被抛弃的寂寞,被她硬生生压在心底深处。
“宜家,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哭泣的。”管皓薰伸手帮她拭泪,他的手指停留在她的颊畔,轻轻的抚模著。“你可以让自己软弱一点,不需要无时无刻武装著自己。”
“天助自助者,一个人到头来,只能依靠自己。”陆宜家喉头哽著。
“只要你活著的一天,我就不会抛下你一个人。”
在心口堵住的石头,一瞬间被人移开,陆宜家缓缓蹲下,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嚎啕大哭起来。
他们没有大声喧哗著破镜重圆的快乐,管皓薰依旧每天守著小咖啡馆,陆宜家也依然朝九晚五坐镇在出版社当中。
只是陆宜家忙里偷闲的时间愈来愈多,每天下午,她将忙乱的琐事统统推给杜大总编处理,自己躲到管皓薰的咖啡馆当中。他煮咖啡、她赶稿,虽处於闹区当中,但他们有著隐世的悠然。
大隐隐於市,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没有人知道她是金融集团身家上亿的富家女,当然也不知道朴实的老板是殷实企业家的第三代。
陆宜家没有声张自己的幸福,但她脸上的喜悦很快被杜俐芊盘问了出来。
至於陆鸿志知道后会说些什么,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她只知道一件事,她爱管皓薰,在没有一切外力介入的情况下,他们会是最好的伴侣。
这一点无庸置疑。
但这样的幸福能有多久?
“相信我,我会摆平一切的。”管皓薰这么说。
避皓薰打了一通电话告知父母他与陆宜家的事,他很清楚地听到电话彼端欢欣鼓舞的赞叹声。
他这只管家的黑手,终於做了一件最像管家人会做的事情,娶了一个富家女入门。
众人额手称庆,感谢老天有眼。
倒是陆鸿志那边,管皓薰受到较大阻力。
“你要继续经营小咖啡馆?一个月能赚多少?”陆鸿志用冷言冷语当开场白。
“好的时候,数十万,碰上淡季,不到十万。”
闹区的房租不便宜,他的定价又属於薄利多销型的,利润有限。
“你知道我以前一个月给宜家多少零用钱吗?”陆鸿志眯起眼睛。“你的收入连我的宠物都养不起。”
“我家里有养一条猫,它过得很好。”管皓薰学著陆宜家的无厘头回应方式。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陆鸿志的笑容变得危险。“我们在讨论的,是我唯一的妹妹的幸福。”
唔……这人真是一点玩笑也开不起。
避皓薰收敛一下自己的笑容。
“相信我,就算我不工作,也可以平安度过下半生。”
“那是我唯一的妹妹,光是平安不够,我希望她丰衣足食。”
呵!避皓薰笑了。
“宜家的财产还不够她丰衣足食吗?”
扁是后面那串零就数不清了,那是一般小老百姓无法想像的财富。
“你要吃软饭?”陆鸿志质疑。
“当然不是。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们各自拥有自己的经济、思想、及言论自由,我不会去干涉她的一切,当然也包括她的财富。这是我对她的承诺,她下半生再也没有人会拘束她的自由,她不需要从一个牢笼再跳入另外一个牢笼。”
“你这句话是个严厉的指控。”陆鸿志很明显地听出管皓薰的言语攻击。
避皓薰微微笑著。
“对於一个天之骄女,你还能给她什么?我能给她的,只有爱与自由。”
好肉麻的话,如果陆宜家在场,可能又要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这场肉麻戏对著爱妹若命的哥哥演起来真是过瘾极了。
陆鸿志铁青了脸,管皓薰还是微笑。
“放了宜家吧!把她交给我,我会给她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