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她就是自由之身,那些教条礼仪再也不能困住她了。
想到这……她毅然决然的起身,再望一眼皎洁的月,拍拍裙摆,飞快的朝房间奔去。
一见靖杰走进会场,两个穿著黑色西装的男人面色凝重的迎上前来,身后还跟著主人韦安德。
“王子殿下,你上哪去了?好一会儿没见到你,我以为……”他担心的问。
“喔,刚刚有点闷,所以到花园走走。”他模模领结,顺手接过保镳递过来的红酒。
“真抱歉,本来想介绍小女给你认识,但不知她跑到哪去了。”韦父说。
“没关系。”靖杰喝口酒,浅笑的说:“我一向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就连皇室公开的活动都是我弟弟代表出席,今天会来,纯粹是因为韦老你的盛情难却。”
“你能光临,是我韦家至高无上的荣幸。”
“你太客气了。希望不会因为我在,而让你的客人不能尽兴。”靖杰看看时间,差不多得走了。于是他把酒杯交给保镳,对韦安德说:“关于马场的合作计画,我想约个时间谈谈细节。”
“好,那……”
“这样吧,我会请马场经理跟你联络,其他的下次再聊,我走了。”
“殿下慢走。来……送客。”
韦安德手一挥,佣人立刻清出一条路,恭送靖杰离开。
厅内的其他宾客有的微欠身子、有的低头行礼,淑女们则用爱慕崇拜的眼光目送他离去。
出了门,靖杰一步下阶梯,一辆黑色加长型礼车早等在那了,他立刻上车。
保镳坐进前座,回头问道:
“王子殿下是回寝宫还是……”
“时间还早,绕到俪行宫,我想去看看母后。”
“是。到俪行宫。”
保镳对著司机说完,两个座椅间的隔板也缓缓升起。
靖杰轻瞥窗外,忍不住回想刚刚那激情的吻……
但随著车子渐渐驶离,所有景物和记忆也逐一消失在夜幕中。
就和世界上许多皇室一样,靖杰虽然身为王储,实际上却没有所谓的执政权。但对欧洲许多国家而言,皇室的存在已成为一种荣耀的精神象征。
身为继承人,靖杰肩负的是维持皇室和谐,及展现繁盛国力的重责大任。
虽然生在皇室,他却尽量避免沾染王室专断跋扈的作风,舍弃虚荣奢华的生活方式,选择清教徒般的单纯生活。
他这行为当然被皇族视之为异类。
奇怪的是,尽避行事风格非常低调神秘,靖杰还是吸引媒体的注意。这两年,外界对他的感情生活特别有兴趣,大家都想知道谁能成为他的王子妃。
而当人们越想探知他的感情生活,他就越跟女人保持距离。
尤其是看够皇室千金的任性骄纵,要他浪费时间在那些扭捏作态的女人身上,他宁愿骑著马,整天驰骋在广大的草原上,还来的痛快畅意些。
想到马,他立刻抓起电话拨号——
“杰森,马场周边土地的事情办好了吗?”
“大致上都没问题了,只剩……”
“是不是那个小农场不愿意卖?”他臆测。
“嗯。”电话那头,贴身助理为难的应。
“听好,你就用三倍的价钱全部收购回来。最迟后天,我要看到所有完整的过户资料和地契,知道了吗?”
“可是……那块地不值这么多。”
“它是不值,但要是再浪费时间下去,我的损失岂止这几千万?”靖杰望向窗外,当望见俪行宫的白色围墙,他便急著收线,“好,不说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
穿越月光遍洒的石板路,车子一路驶进了俪行宫。
这二十世纪初的建筑,在皇室细心维护之下,仍保有华丽的风貌。两旁整齐的松木高耸挺立,花园里种满了角叶冬青、胡枝子和洋石楠。
绕过喷水池,车子停在两扇白色木门前,穿著黑绿相间军装的皇家侍卫在门口迎接。
靖杰下了车,脚步没停的直往屋里走。
进了玄关,玫瑰色的长毛地毯一路铺到大厅的阶梯前,配上柔和的灯光,空旷的空间中弥漫著一股幽静的氛围。
绕过大厅,走进起居室,便立刻看见一座黑色的拱形壁炉,旁边有整排的红木书柜,里头放的都是皇后珍藏的书籍、古董。
直到靖杰走近,皇后才将脸从书本中抬起,微笑问道:
“你不是去参加韦家的晚宴吗?”
靖杰接过她的手,在手背轻吻一下。
“我只是过去露个脸。您知道我一向不喜欢那种场合,与其在那说些不著边际的应酬话,还不如过来陪您聊聊。”
皇后阖上书本,起身移坐到厅中那古典的沙发上。
在她年近五十的面庞上,依然可见年轻时的美丽风韵;黑色的丝绸裹著她白皙丰腴的身型;浅褐的发虽已见灰白,却丝毫无损她雍容尊贵的气质。
皇后用蓝眸子望著他说:
“你啊,才应该在那多待待。看看靖琦,虽然爱玩,但你要是有他一半的性格,我早就抱孙子啰。”
“您真希望我像他一样,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吗?”
他在皇后的对面坐了下来。
“别这么说你弟弟,他也分担你不少的应酬,你真该学学他,过的轻松自在一点。”
“母后,您别担心,我很好。”
“你是安慰我还是安慰自己啊?你这样有什么好?看看你那些表兄弟、堂兄弟们,成天不是打猎、旅行,就是听歌剧、参加宴会、公益活动什么的,你就不能悠悠哉哉,像他们一样吗?”
“那些玩乐事让他们去做,我有马场的事要忙。”
“又是马场。你能不能分点时间为自己打算打算,都二十五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不急,我跟你父王可急了。”
“这种事急不来,我得花点时间挑选。”
靖杰搪塞的说完,便跟管家要了杯酒,靠在椅背上浅啜起来。
“你叔父挑的那些女孩,无论身家背景、气质涵养,哪一个不是上上之选?要你真不满意,就直接开出条件,我就不信找不到合你心意的人选。”皇后握著儿子的手,发出最后通牒,“要不,你觉得贝贝怎么样?我倒挺喜欢她的。”
“贝贝才刚满十八岁,太小了吧。”
“怎么会?我嫁给你父王的时候也是这个年纪。”
靖杰垂眼望著她手指上那只翠绿的宝石戒指,不自觉忆起一双清澈的绿眸……
“杰?”皇后唤著他,“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我听见了。”他将杯中的酒饮尽,想藉酒精驱散那突兀的念头。
“每次跟你谈到婚事,你就心不在焉——算了。”皇后轻叹了口气。
靖杰手捧空杯,转移话题问道:
“对了,下个月表妹的婚礼,史宾会来吗?”
皇后原本喜悦的神情瞬间消失,她垮下脸,皱著眉说:
“如果他还有羞耻心,就知道不能出现在这种场合。他污损皇室的名誉不说,还想来破坏他妹妹的婚礼吗?”
她保持气度,尽量不用尖酸的字眼来叙述,但那话里隐含的鄙夷和斥责,还是让人听了刺耳。
“表哥又不是杀人放火,他只不过爱上了平民百姓。都二十一世纪了,皇族也该有权选择自己爱的人吧。”靖杰不平的说。
“平民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挑个离过婚的亚裔女人,这要皇室的脸往哪搁?”皇后严厉的说,“我只能说他蠢,为这种女人放弃爵位和头衔,实在不值得。”
靖杰虽然理解皇室的保守,但还是不能认同。
“若是真爱也不值?”
“当然。”她微扬下巴,反问他:“难道你认为爱情比维护皇室名誉还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