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其有幸,能得此一红粉佳人,今生他已死而无憾。
突然,他犹豫了。
懊不该把面具拿下?她会不会被吓晕?
瞧她虚弱的神情,肯定绝对会晕倒。
他到底在看什么?月芽强撑重如千斤的眼皮,勉强自己打起精神跟他对望。
不能睡!她绝对不能睡着!
她恶狠狠的瞪着他,希望能把他吓跑,虽然这个希望是十分渺茫。
瞥见她倨傲不屈的眼神,他不禁有一丝惊讶。
这种眼神,跟她的外表一点都不搭。
很好,他喜欢这种眼神。
“娘子,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他早该想到,她既然嫁过来了,必然早有心理准备。
他是什么意思?月芽没来得及细想,一张狰狞恐怖的脸陡地迸现在她的面前,强烈的惊骇恐惧排山倒海的向她席卷而来,几乎令她弃械投降。
她想起了他的遭遇,那是她从一个老仆人的口中探知。当时她听到的时候,只觉得他很可怜;现在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那已不是“可怜”二字足以形容。
不知不觉地,她流露出同情的眼光。
“不!不准你用这种眼光看我!”
尉仲凯突然暴躁起来,紧抓住她的双肩猛力摇晃。
月芽被摇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险此昏了过去。
“说!说你以后再也不会用这种眼光看我!”他不容许自己的妻子同情他,更确切的说,他根本就不需要人家同情。
然而,他发狂似的锐利眸光并未吓着他,她还是很同情他,也许是同情自己吧!因为,他们两个都是被同一个人害得很凄惨。
“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尉仲凯感到奇怪,这时他忽然警觉到自己始终都在自言自语,他的小妻子根本就没开口说过话。
要是能说,她还会让他这么为所欲为吗?
月芽发现这个男人笨得要死,这个时候才发现,难怪会被害得这么凄惨。
不过,她自己不也是被害得这般落魄,似乎也没那个资格骂他。
“你……该不会是个哑巴?”尉仲凯觉得非常有可能,不然照他刚才的举动,平常人早就出声埋怨,怎么可能还这么闷不吭声。
不过,他没听说巽妍玉是个哑巴啊!
看着他的表情,月芽心想,很好,看来他已经发觉事情不太对劲。
照这样下去,也许她有机会跟他说清楚,然后他会去巽家要人,然后她就可以回复自由、全身而退。
可惜,对现在的尉仲凯而言,她是不是哑巴或是真的巽妍玉都不重要,他只知道他要定她了。
毕竟,看到他的真面目而没有昏过去的女人没几个,不是吗?
月芽绝望地闭上眼睛,感受他赤果躯体的热度渐渐爬升,细碎的痒麻一步步从她的颈项往下滑,挑逗着她每一处敏感的肌肤。
她无力抗拒,只能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一次又一次的感受到他在体内奔腾。
渐渐的,强烈的睡意成功的击败她,意识离她愈来愈远,愈来愈远……
***
天刚亮,尉仲凯率先醒来,望着身旁人儿倦累的睡脸,内心立刻涌出前所未有的怜惜。
昨晚,他头一次感觉到自己像个正常的男人,可以去爱,去疼惜一个女人,甚至完全忘了自己脸上的不幸,毫无顾忌的拥有她。
他心满意足的轻抚她的脸蛋,为了她,他愿意放弃对巽家的报复。
轻轻的,如蜻蜓点水般,他在她的头上印下一吻。
她睡得可真香!一点都没有被这个吻影响。
他的嘴角扬起一丝幸福。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他的妻子!他愿意倾其一生去爱的女人。
他蹑手蹑脚的下床,动作轻得宛如小偷一般,只为了怕把她吵醒。
瞧她那消瘦的模样,他发誓非得把她养得壮壮的不可。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让她先睡饱、养足精神才行。
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他戴上铁面具悄悄的走出房间,吩咐下人准备丰盛的早膳,以便她睡醒可以立即享用。
随后,他便前往位于五神堡正中央的麒麟楼会见其他四位兄弟。待正事商讨完,他本想立刻回玄武园,可是向来喜欢调侃人的裴颀又怎会轻易放过闹他的机会?
“四弟啊!你今天的气色看起来很好,想必应是昨晚过得十分愉快。”
“三哥真是好眼力,竟能看穿我的铁面具。”心情大好的尉仲凯轻松以对。
“仲凯,看你这样,我总算放心了。”柴檠恳切地说。
在他们五人之中,就数尉仲凯的遭遇最为不幸,也最让人担心。
“感谢二哥的关心!仲凯能有今日,全靠你们。”
“话说回来,”洛紫伟定定地看着尉仲凯,语带玄机的问,“昨晚,新娘子是否有哪里不对劲?”
“没有啊!大哥何出此言?”
“没什么!”他浅笑带过,“也许是我多心了。”
尉仲凯被这么一提,不禁回想起昨晚的发现,喃喃说道,“若真要说有哪里不对劲……”
“怎样?四哥,你想起什么?”雁少云兴致勃勃的追问。
不止是洛紫伟觉得新娘子怪怪的,就连他也有过种感觉。
“妍玉她……是个哑巴!”虽然尉仲凯并不在意她是不是哑巴,可是这真的有点奇怪。
难不成……是巽尚骞鱼目混珠欺骗他?
“没听说巽妍玉是个哑巴啊?”柴檠也感到不对劲了。
“会不会是她病了,所以说不出话来?”裴颀提出一个猜测。
“可能吗?”
“你们想想看,她昨天不是连站都站不稳吗?可见啊,她一定是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裴颀愈说愈像是真的。
“那怎么办?”尉仲凯开始紧张起来,他不能失去她。“二哥能否……”
“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跟你一起去看看她。”他还没开口,柴檠就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事不关已,关已则乱。这正是尉仲凯此时最好的写照。
别看他平时戴着冷冰冰的铁面具,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实际上在他的面具底下,隐藏的是一颗火辣辣的心。
除了他自己以外,其余四人老早就心知肚明,他已经陷入情关,无法自拔了。
“谢二哥!”尉仲凯感激的说。
柴檠笑着挥手要他省却这些无谓的礼数。
然后,他们两人一同赶回了玄武园,正巧遇上刚从房间出来的女婢小莲。
“夫人醒了吗?”尉仲凯抓着她询问。
“还没,夫人还在睡呢!”这是小莲头一次看见主子这么紧张。
“我们快进去!”
柴檠也感染到兄弟的紧张,连忙尾随进去查看新娘子的情况。
“怎样?妍玉她还好吧?要不要紧?”此刻的尉仲凯后悔不已。
昨晚他明明有发现她的异状,却一点警觉也没有甚至还对她……
要是她有个什么万一,他一定会恨自己一辈子。
柴檠不发一语,细心地诊脉。
不久!他喃喃自语地念着,“奇怪,太奇怪了。”
“二哥,你在说什么?”他明明就已经快急死了,二哥竟然还在打哑谜,分明是要他的命。
“妍玉她到底要不要紧?”
柴檠面色沉重的看他一眼,“仲凯,你要有心理准备。我想……”
尉仲凯登时心跳狂乱难平,他屏住呼吸等待接下来的答案。
“我想她并不是真的巽妍玉!”
柴檠好不容易公布答案,却差点让尉仲凯想一掌劈了他。
“我管她是不是真的巽妍玉,我只在乎她的病到底严不严重?”
他声嘶力竭的吼叫,惊醒了月芽。
当她看到他发狂的模样,她知道自己的希望破灭了。
她原本希望让一切都变成噩梦,等她梦醒之后,一切又可以回复到以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