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结果倒也出乎她的意料——他直接拉她到某育幼园的门口,适逢放学当儿,活泼顽皮的男孩儿顷刻间便将那篮花哄抢个光。由此可见此人脑子动得快,心思多多,不可小觑。
方扬之为之气结!这女人分明得了便宜还卖乖!
“女人,你的名字是名不符实。”
“提醒一下,这句话很带有攻击性。”安然很有量度地等待着道歉。
“我可是实话实说。”方扬之却拒绝承认自己有错,“安然,安静淡然,多美的名字,多么高的境界啊,可它的主人……唉!”叹息兼摇头,一副好不惋惜的模样。
安然不怒反笑,“方扬之——放羊只,你认为自己应该去做个放羊倌吗?”
方扬之张口结舌,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他还真是不得不欣赏她——慧心与坏心同时兼具的女人!
“好,那我来给你出个题目——猜出我名字的由来。”很有挑战的意味。
安然想了一下,“你的长辈们希望你能扬名立之?”按字面解释似乎是这意思。
方扬之摇头,眼里竟是无奈,“就知道你猜不着,也从来没人能猜着——我爸姓方,我妈姓杨,我是他们的儿子,方杨之子。”
“方杨之子——方扬之!”安然失笑,“你父母的心思……简单,直接。”是按字面解释,但就更为表面化。
“他们会很高兴你如此含蓄的评价。”他却认定自己父母在这件事上的态度绝对是儿戏、随便。
“我出生时刚足七个月,发育与体重都要令人担忧,医生对我父母说这孩子可能养不成了,所以他们替我取名‘安然’,寄意‘安然无恙’。”安然也跟着解释自己名字的由来。
“你也就一直安然无恙到现在,看来名字的功劳还真不少。”方扬之赞同地点头,又好奇地问:“那你还有弟妹吗?”
“两个妹妹是康然,泰然,最小的弟弟——”
“我知道!”方扬之马上抢着回答:“是乐然!”
安、康、泰、乐——绝对错不了!
“不,”安然笑看着他凸出的眼珠,“是家乐,我爸说家里有了男孩子才能快乐。”
“噢,自作聪明。”方扬子泄气地模模自个儿的鼻子。
菜肴上桌来了。
安然率先举起筷子夹上块香芋片,“唔,入口即化,味道很不错。”
欣赏着她全然沉浸于食物美味中的陶然模样,第一次发现原来看别人吃东西也是可以有快乐心情的。
“你很喜欢吃东西。”这是个肯定句。
“嗯……”安然的嘴巴现在正在努力发挥的功能显然不是说话。
“你知道吗?”方扬之也举起了筷子,“你吃东西的模样很能引起人的食欲。”
……
饭后甜品,安然要了个香草冰淇淋,方扬之则点了杯啤酒。
安然津津有味地品尝着香滑的冰淇淋,一脸的满足。
方扬之忍不住问:“真有那么好吃吗?”
“嗯,值得你去尝试。”
方扬之却是一脸怕怕地伸了伸舌头,“我一吃甜食,牙齿要痛死。”
“好可怜。”安然故作同情状,接着又狠狠挖起一大匙的送入口,啧啧地品味声不断,“我小时候最大最渴望的梦想,就是每天都能吃到冰淇淋。”
“真有志气。”方扬之揶揄,“那现在呢,你现在的梦想又是什么?”
安然低垂眼帘,看着已经开始溶化的冰淇淋……“没有门的屋子。”
“什么?”方扬之听得不真切。
抬起眼睛,看头顶上那盏巨大形的正耀发出灼眼白光的水晶灯——“现在想拥有的,是一屋子阳光。”
“一屋子阳光?”这回听清楚了,却又不明白。
“你想想看,要是屋顶是全透明的玻璃,那么冬天的阳光可以洒落满室,金黄金黄的多么温暖,在夜晚就更加是拥有了整片灿烂的星空,多美啊!”
“若如你所说的那确实是很美。”方扬之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傻瓜,“但你似乎忘记了一年有四季——夏天的烈阳可以将你烤至九分熟;暴雨、电闪、雷鸣等把你吓出心脏病外加神经失常;另外除非你家的屋顶是全城的至高点,不然让人一览无遗的别想有一丁点儿私隐可言,可是被偷窥偷窃的最佳目标;再说要是遭遇高空掷物什么的——呜呼!”
也不想想他的职业正是伟大的室内设计师,被提过多少异想天开的要求。
如此一番理智的讽语令人沮丧到近乎愤怒的地步。
安然冷冷地瞪眼,“你就非要如此让人讨厌吗?”
方扬之耸耸肩,“其实——拥有阳光与星空也不是件多么困难的事。”轻轻松松抛出诱饵。
安然怀疑地打量他,心里想着不让自己做那条笨鱼。
“那……该怎么办呢?”
方扬之可骄傲了,下巴抬得高高的,只用眼角扫瞄,可安然只能不吭声地忍了。清清嗓子,再来慢慢地培养情绪,待安然的胃口被吊起老高后他才终于肯施施然开启金口:“一般来说,我们较常用的方法就是在合适的位置开个天窗,实际而且效果理想。当然,如你所说整个房顶都是玻璃也是可行的,不过呢……”
他眉飞色舞地述说着那个神圣专业领域里面的种种奇妙,并享受着无知如她者由此而对他生出的无限崇拜。
第三章
安然终于确定了不对劲,很不对劲!
抬眼一望——有意无意的打量视线总在自己身上绕个不断,迎面而来的同事那一脸暧昧笑容的目标分明就是她。不得不纳闷,却是怎么想也揪不出可以造成眼前这状况的因由,但她不受困扰,也不着急,总有人会主动替她解开疑团的。
“是安然啊。”会计部的陈部长一见她马上笑开了脸,“有什么事吗?”
“陈部,我想跟您要上月份的产值总报表。”
“哦,好,你等一下。”
陈部在档案架上找出文件递给安然,同时锐利的眼神从斜架在鼻梁处的眼镜上方探射而出。
安然双手接过,“谢谢,那我不打扰您工作了。”
“等等。”陈部马上出声叫住,瞄瞄紧闭的办公室门,转而就对那张依然微笑着的脸抱怨了:“你啊,竟连陈姐也瞒得紧,好几次要给你介绍对象都推说还没有那个意思,却原来是早已有了谈婚论嫁的对象,早说不就好了嘛,也用不着我再费这份闲心了。”
安然听得稀里糊涂,“陈部,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还装!你是想结婚也不请陈姐了是不是?”
“结婚?我……结婚?”安然似乎有些明了,却又被扯进更深的雾团里,看来事情要比她预料的复杂,而且荒谬,“怎么我连自己要结婚也不知道?陈部,你的话可把我弄糊涂了。”
陈部听安然这么一说,再看她那完全是莫名其妙的表情没有丝毫作假的迹象,也跟着懵了,口里边不由得喃喃着:“总经理身边的程秘书……是你没错啊!早上一回来就听到你要结婚的传闻,言辞凿凿,说你们就连房子也装修好了,还已经订下酒席呢!”
安然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作怎样的反应才算正常了,“或许大家误以为今天是我的生日,想跟我开个小小的玩笑吧!”
听着冷静的言词出口,她不禁要佩服起自己来,面对这一荒谬透顶的绯闻竟还能这般的无动于衷,看来自己忍耐的功夫要比原以为的要好。
陈部呆呆地看着那个离开的背影,还是未能走出困惑——
“那么传闻究竟是真还是假的?”
☆
安然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来得及坐下,电话便计算好似的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