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个人就是没一刻正经!呃……快七点了,我出去买便当。”她羞喜参半的拿眼角余光瞄向阿碧,瞥见阿碧正低下头捣着嘴,两个肩膀笑得一耸一耸。
这……难不成阿碧后脑勺长了眼睛?。瞧见他公然调情啄吻她?她不敢确定萨孟哲会不会再有更热情更令她难以招架的亲密举动,赶紧借故走开。
自从“爱新觉罗跳蚤屋”搬到建国南路后,原本的老主顾依旧忠心耿耿的前来新址寻宝;再加上占尽地利之便,很多利用周休二日到建国花市玉市走走逛逛的民众,也会顺道进去参观选焙。
搬来这里刚好满一个月,跳蚤屋的销售业绩呈三级跳,金毓娴看着不断攀升的存款余额笑得合不拢嘴,把搬迁前夕的忙啊累啊通通抛诸脑后。只是,却苦了萨孟哲。因为,每逢周日假期,涌进假日花市玉市的人潮如水,停车位一位难求。
就像现在,萨孟哲开着车子在附近绕来绕去绕了半天,就是找不到停车位。他满脸无奈的滑转方向盘,把车头弯进一条八米巷里,继续寻找车位。
“耶!BINGO!”刚开进巷子,前面正好有部车子驶离,他高兴大叫之余,赶紧把车切进去停妥。当他开门下车时,抬头瞥见正前方有一家占去三间店面的大型古董家具店。
自从他跟金毓娴牵手相恋后,爱屋及乌的他在耳濡目染之下,对古董家具产生莫大的兴趣。他越过巷道站在古董家具店前面,透过明亮的落地玻璃清楚看见里面陈列丰富,于是,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宽敞舒适的空间分门别类规划出桌案类、橱柜类、椅凳类及杂项类,而其中最吸引他的是摆放在店中央的红眠床……这张红眠床,在老木匠的巧手精雕下,呈现出精致柔美的线条,嵌以天然云烟石,优雅而不落俗套。
“先生,你中意这张红眠床?”一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走过来招呼他。
“黑紫中透红,有毛牛纹、蟹不纹,我猜它一定是硬木之王……紫檀?”萨孟哲弯腰细瞧,月兑口说出金毓娴教他的辨识紫檀诀。
“先生是个行家!”
“不敢当,我只是锺情紫檀,对它略知一、二。”
“这是我的名片,请多指教!”中年男子双手递上名片,萨孟哲也从衬衫口袋内掏出名片夹,回递一张名片。
“原来是简老板!”萨孟哲看一眼名片上的头衔。
“今天店里的两名店员,一个家有喜事,一个生病相继请假,只好由我看店招呼客人。萨先生是一名兽医师?”
“是。”
“长久以来,医师一直是收藏界不可忽视的力量。”
“对于收藏,我个人比较重视实用性,而不是买到后直接锁进银行的保管箱,永不见天日。”他愈看愈喜欢眼前的紫檀木红眠床。
“哦?那么,兼具保值性跟实用性的古董家具,就是你最好的选择。尤其,紫檀静穆沉古,殷红里透紫,一直是皇戚贵族的专属质材。就拿这张红眠床来说吧!它是满清皇朝被推翻后从王爷府流到民间,被我辗转取得。”
“它可以拆卸吧?”
“当然可以,它又大又重,搬动时必须先把床壁床框床板一块块拆卸下来,等送达后再由师傅重新拼组卡榫。”
“这张红眠床要卖多少钱?”
“八十八万。”
“……”萨孟哲沉吟着,除非他把两个房间的墙壁打掉,否则,他八坪大的卧房一旦放进这张体积庞大的红眠床,到时候恐怕连个回旋的空间都没有。
“既然你对紫檀略知一、二,应该知道紫檀木成长期很长,枝干较小,取材极为不易。所以,紫檀通常用在用料较少的桌案椅凳,像这种大型的红眠床少之又少,极其珍贵,深具收藏价值。”中年男子见他不发一语,误以为他嫌贵,赶紧灌输他物以稀为贵的道理。
“八十八万太贵了,呃……打个七折如何?”他讨价还价。
“七折?不,不行,顶多只能打九折。”简老板自也不是省油的灯。
“不如,你我各退一步,折衷打八折成交如何?”
“这……好吧。”
“我先付你三成订金,十天后再送到我家里去。”他手里写着住家的地址,心里则盘计着这两天必须先找工人到家里敲掉卧室的隔间墙,打通两个房间。
“十天后再送过去?没问题。”简老板收下地址。
“不过,我希望你把整张红眠床通通拆卸下来,只管送达不必请师傅拼组。”
“不必请师傅拼组?那怎么行!这张红眠床整张拆卸下来,大大小小不下数百片,连经验老道的师傅都感到棘手。”
“你放心,我的女朋友最擅长、最感兴趣的就是修补跟拼组老对象。”
“原来,你花大把钞票是为女朋友买积木让她拼着玩?嘿……年轻人,真有你的。我开店开了近十年,还是头一日碰到像你这么慷慨这么多情的客人。好!我就照你的吩咐叫师傅把红眠床整张拆卸下来送过去,万一,你女朋友迟迟无法拼组完成,你尽避来电告诉我,我一定再派师傅过去。”
“好!一言为定。”萨孟哲取出大来卡递给简老板刷卡付订金。
“对了!这张红眠床的照片,你带回去给你的女朋友按图索骥。”简老板从抽屉找出红眠床的放大照片送给他。
“谢谢。”
“孟哲,你买的红眠床在哪?”金毓娴看了红眠床的照片后,两只眼睛喜得熠熠发亮,央求他立刻带她到家里,先睹为快。然而,空荡荡的卧室,只有一迭迭堆放得整整齐齐的床框床板床架……独不见红眠床的踪影。
“喏!等你把那一片一片的床框啦床架啦床板啦全部重新组合起来,就是一张红眠床。”
“不会吧?卖给你的店家送来之后,没有派师傅过来组合红眠床?这未免太过分了。”她拿起一块紫檀木片,轻轻抚触它细致的刻工。
“店家要派师傅过来组合,不过,被我拒绝了。”
“拒绝?为什么?”她错愕不解,拆卸开来的红眠床若不组合起来,永远也只是一堆精雕细琢中看不中用的木头片。
“我要留给你大显身手,我要你亲自帮我组架起红眠床。”
“可是……可是,我从来没有拼组红眠床的经验,实在没把握自己是否有那份能耐可以完成。”她顶多刨一刨锯一锯木头修补残缺断腿的桌子椅子而已。重组这种大型红眠床,对她而言还是头一回。更何况,这种遵循古法纯手工打造的红眠床,全部以凹凸槽卡榫,完全不用一根铁钉,稍一不慎卡榫不合伤了凹槽,极可能因此毁掉整张红眠床。
“我百分之百相信你有这份能耐。不过,你也不必因此而备感压力,店家早就为我预留了退路。简老板承诺,万一你真的无法组合,只要打一通电话过去,他会立刻派师傅过来。”
“老板一定觉得你是个怪ㄎㄚ客人!他明明要派师傅过来帮你组合,你不要;偏偏要我这个毫无组床经验的三脚猫尝试,也不怕我粗手粗脚毁了你贵重的红眠床。”
“我不知道简老板心里究竟怎么想,不过,他直夸我慷慨多情,为女朋友买了一堆积木,让你享受堆堆乐。”
“一堆积木?老板还真是幽默啊。”她哑然失笑,瞧那一迭迭木片,不像积木像什么?
“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坚持由你亲自帮我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