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萨孟哲!你突然变成哑巴啦?要不,怎么不开口跟我一起否认?”她压低音量怪罪萨孟哲。
“我个人完全不介意被张老板误会是你的男朋友,既然不介意,又何必急于否认?”他故意气她似的笑露一口整齐的白牙。
“你宁愿被人误会也不即时做出澄清?”
“或许……此时此刻,我还不是你的男朋友,但,以后的发展谁知道?”他语带玄机的回答。
“哈!绑下若是一张古董桌,或许更能吸引我的注意跟关爱的眼神。”聪明的她当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我相信我比古董桌更有趣多多。”他电力十足的眼神像一支飞箭穿透她猫眼也似的瞳眸,蓦地触动她心坎深处最敏感的神经。
“是吗?”她挑衅的仰头迎视他隐着霸气的眸子。
“喂!你们两个到底走还是不走啊?我实在很担心等你们两个谈完比老太婆的裹脚布还要长的绵绵情话,搞不好天都要亮了!”张老板从车窗探出一颗秃头脑袋催促他们。
“来了。”金毓娴赶紧应了声,打开货车车门钻进去坐好,萨孟哲也跟着坐进货车里。
镑怀心事的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并肩坐在货车里任吊车拖回市区,不同的是他手上紧紧抓着她亲手编结送他的蚱蜢,从他一脸珍爱的表情看来,仿佛抓住什么奇珍异宝似。
第三章
“哇!今天吹的是什么东西南北风?竟然吹来令全国女性同胞又爱又恨的萨大兽医?”韩水绿转身见到萨孟哲穿著米色POLO衫搭配深咖啡色西裤,潇洒的走进“绿水轩”的圆形拱门,立刻搁下手上的毛笔迎上前去。
“我专程来探望我的老同学……”萨盂哲走过去端详铺在桌上的宣纸,上面画着一只竹编水果篮,里头躺了三颗红柿子,另外一颗红柿子则滚落篮子外,左上端铁画银钩挥洒着“柿柿如意”
“你专程来探望我?妈呀!我真是受宠若惊呢。”韩水绿笑着挖苦。
“你的古董店开张近三年了,我早就想过来参观,可惜……”萨孟哲从柜子里取出一只一尺高、线条简单俐落却充满童趣的石刻猫头鹰,爱不释手的拿在手上把玩。
“可惜你的工作太忙?可惜你的约会太多?根本抽不出时间,是吗?你这算什么好朋友!”韩水绿不客气的数落他。
“水绿同学,我真同情你老公,他怎么受得了你的叨嘴碎念?”
“不劳你费心,我老公他早就习惯了。他呀!一天不被我唠叨个把钟头,说不定还觉得浑身不舒服呢。”
“这就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跟你老公真是天生绝配。”他不知道天底下的女人是不是都跟水绿一个样?婚前装优雅装可爱,婚后就扯下伪装的面具露出唠叨本色,照三餐念个没完没了?话说回来,水绿的老公都甘之如饴了,他这个小学同学瞎操个什么心?他抓起猫头鹰,说:
“呃……这只呆呆傻傻的鸱鸺造型煞是可爱,我决定买了。”
“鸱鸺?我敢跟你打赌,十个人里面大概只有两个知道鸱鸺指的是什么东东,但如果说是猫头鹰,那么连念幼幼班的小朋友都知道它。”水绿白他一眼,很受不了这些动不动就说一些生涩学名的兽医师。
“猫头鹰的确比鸱鸺来得通俗易懂……同学,请你借我一把榔头。”
“买猫头鹰就买猫头鹰,借榔头干嘛?”水绿打开工具箱找出一把榔头,满脸疑惑的递给他。
“我不禁怀疑,老人痴呆症是不是提早跟你报到?否则,你怎会忘了我是专搞破坏的破坏王?”他促狭的朝水绿挤眉弄眼,邪得帅气的表情害已经嫁为人妇的水绿还是忍不住发晕三秒钟。
“我怎会忘记阁下三天两头就要赔学校的玻璃啦门锁啦!最绝的是有一次你拉歪学校升旗台的旗竿。”
“你还记得那次呀!”他怪不好意思的抓抓耳蜗,露出难得一见的腼腆笑容。
那是他念小五时的杰作,当时的他皮得像只不安分的小泼猴。有一天,他很大方的宣布,要掏腰包请班上的男同学吃雪糕棒冰,条件是必须跟他一起到升旗台前面,他拿出预藏的绳索牢牢绑住旗竿,然后,一群调皮的小男生像在跟旗竿拔河似,硬生生将高且直的旗竿拉得弯下腰。
结果,冰冰凉凉的雪糕棒冰还没口福吃到,就被叫进训导处排排站,一个个手心朝上结结实实挨了三藤条,还要回家写悔过书。
这次的拉弯旗竿事件闹得全校皆知五年忠班有个破坏王萨孟哲。然而,破坏王这三个字,丝毫无损他在小女生心目中的偶像地位。打从小萨孟哲念幼稚园小班开始,就极受小女生欢迎,常常接到早熟小女生传纸条给他,其中包括跟他很麻吉很哥儿们的韩水绿。
“水绿,贵店卖不卖情书?”他突然问。
“情书?如果你有拿破仑当年写给约瑟芬的情书,我当然卖,而且,保证卖高价。”
“那……老板娘念小五时写给班上男同学的情书呢?”他笑得一脸坏。
“不会吧?你这老小子手上不会真的还保留二十年前我写给你的情书吧?”水绿怀疑萨孟哲今天是专程来踢馆糗她的。
“我想想看你的情书是怎么写的……孟哲,我很喜欢你,下课后,你愿意到我家吃蛋卷喝汽水看小甜甜吗?”他倒背如流。
“天啊!没想到我那么早熟,才念小五就发花痴?不过,我真的想不起来,下课后,你有没有跟我一起回家?”
“当然没有。”他斩钉截铁。
“哦?那么,当年我的小小心灵一定饱受打击。”
“谁叫你那么笨啊?吃蛋卷喝汽水我是不反对啦!不过,你干嘛找我一起看小甜甜?我是男生耶!邀我看无敌铁金刚还差不多。好啦!今天我不是来找你开同学会回忆童年往事。老板娘,我拜托你站远一点。”他把猫头鹰摆平在桌上。
“你……你要拿榔头敲毁它?拜托!它是我千辛万苦从英国的跳蚤市场挖到的宝,经由专家鉴定是十八世纪的古董耶。”水绿震愕一瞠,不惜甘冒被榔头敲到的危险,伸手抢走无辜的猫头鹰。
“喂!我买下它,它就是我的,我爱在它身上泼墨或者拿电钻凿个洞,是我家的事。”
“它卖八万喔。”水绿好心提醒他。
“喏!你拿去刷卡。”他从皮夹里抽出大来卡,一手交给水绿,一手抢回猫头鹰。
“不!我不卖!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飘洋过海寻回的宝贝,被一个莫名其妙的暴徒拿榔头敲得稀巴烂。”
“放心,我只打算敲断它的尾巴。而且,我保证会将它送去修补。”他的眼睛紧紧盯住即将遭殃的倒霉猫头鹰,心里飞快盘算着该使用多大的力道,才可以破坏得恰到好处。
“神经病里你钱多没处花啊?要不,干嘛跟钱过不去?没事花八万元买一只两百年前的石刻猫头鹰,然后狠心拿榔头敲断尾巴再假好心送去修补?我亲爱的萨大兽医!念在你是我小学同班同学的份上,我不得不鸡婆提醒你,修补不保证一定可以恢复原貌,蹩脚一点的修补师傅很有可能会留下一道很明显很碍眼的修补痕迹喔。”
“关于这一点,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我找的修补师傅手艺一流。”
“哦?我认识几位拔尖的古董修补师傅,你倒是说说看,你打算找谁修补?”
“我要找『爱新觉罗』的金毓娴修补。”提起金毓娴三个字,萨孟哲眉眼唇角尽是藏不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