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他正在外面等着进来探望你呢。”
“你出去告诉他说我好多了,你呀,你也不瞧瞧我现在这副邋里邋遢的德性怎么见他啊?”她可不愿让他看见她没洗脸没梳头的丑样。
“你是邋里邋遢的丑小鸭才能衬托出我是一只明艳照人的天鹅,别忘了!是我在追求他不是你,你此刻就算眼眶布满眼屎见他也无所谓。”
“艾咪!你真恶心。”她气极大叫。
“嘘!你现在是卧病在床的病人,肺活量要小一点。”
“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少得可怜的耐性,信不信我马上冲到客房代你打包行李轰你出去?”
“信!我当然相信!你是一只恰北北的母老虎,一旦大发雌威,头一个倒霉的人是我。可是……我谎话已说出口,收不回来呀!我求求你充当一下病人,好不好?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在他面前维持美丽诚实的形象。”
“你美丽诚实,我活该邋遢扮骗子?艾咪!你大概忘了我是你的老板。”
“哎唷!叶子,你一向公私分明,我在公事上表现称职,你不能挟怨公报私仇fire我。叶子,最后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你千万不能见死不救。”
“真的最后一次?”她泛滥成灾的同情心霎时淹没她的愤怒。
“我发誓。”艾咪就是吃定她心太软。
“这……好吧,见就见吧。”
“太好了!我去请他进来。”
“嗳……等等!你要我在卧房见他?”
“是啊,我跟他说你高烧不退还头疼欲裂无法下床,所以,你不但要在卧房见他,还得乖乖躺在床上见他。”
“艾、咪!”她为之气结。
艾咪见苗头不对,赶紧闪人。
“噢!”叶馨把脸整个埋进枕头里,迭声惨吟……
“你头痛吗?”裘维德一踏进卧房就听到她在申吟,误以为她犯头疼,忙大步走向床沿,俯首皱眉瞅她。
“你……早啊。”她赶紧翻身乖乖躺好,随手将盖在身上的凉被拉抵下巴,只露出眼睛鼻子跟嘴巴。
“请坐。”艾咪热心搬来一张紫绒梳妆椅。
“谢谢。”他坐下来,长腿膝盖正好抵着她的床铺。
“叶子,我知道生病的人胃口差,我这就下厨熬碗粥给你喝。”艾咪一逮住机会就想在裘维德面前扮贤慧。
“谢谢你。”她趁他不注意时狠狠瞪转身落跑的艾咪一眼。
“艾咪说你昨天一直高烧不退,有没有去看医生?”
“看……看了。”高烧不退?这个死艾咪、臭艾咪!何不干脆说她得了肺炎?
唉!交友不慎。
“你看起来精神不济。”
“大概是睡眠不足的缘故吧。”她生平第一次碰到像他这种清晨六点钟上门探病的白目。
“我今天的行事历行程紧凑,从早上八点跟客户开早餐会报开始要一直忙到深夜为止,我担心你的病情,不得不一大清早就过来探望你。”他提出解释,似乎也发觉大清早前来探病有些不妥。
“我感觉好多了,烧退了,头也不疼了,不信你模模我额头……”她怔愕住嘴,暗骂自己发神经啊,干嘛叫他模她额头?
“呃……似乎真的退烧了。”他恭敬不如从命地倾身向前,很快乐很迅速地拿大手掌亲昵碰触她额头。
“……”她白皙的脸蛋剎那红似一只熟透的蜜桃,神情发窘的她赶紧扯开话题问道:
“你每天都这么忙?”
“平时还好,但,一有收购对象就会忙上一阵子。”
“收购对象?”收购对象?莫非……他是人口贩子?出身黑道的他积习难改?她的一颗心咚地往下坠。
“是啊,我专门收购岌岌可危的企业重新整顿,让它起死回生转亏为盈。”
“哦?那你一定涉猎广泛,并且掌握第一手信息,才有办法让面临倒闭的企业浴火重生。”她明显松了一口气。
“我旗下有很多来自不同领域的专业人才为我做各种利弊得失的评估。”
“真不容易哪!听起来感觉好象医生为沈疴的病患开刀动手术。”
“你形容得很好。不过,我一向嘲笑自己是捡破烂的。”
“捡破烂?”她两只清澈水眸闪闪发亮。
“那些濒临破产的企业若无人接手只好等着垮掉,几乎跟废弃的垃圾没两样。如果我的专家评估该企业经过重整还有一线生机,那么,我就会出面接手,让垃圾变成黄金。”
“你所从事的工作挑战性十足,呃……你曾经做出错误的投资决定吗?”
“我不是神,当然也有犯错的时候。”
“我一直以为金盆洗手的黑道大哥所谓做生意,不外乎围标工程或者经营地下钱庄放高利贷。啊?对不起!我……我丝毫没有诋毁你的意思。”察觉失言的她小小脸蛋再次烫红。
“我从不回避自己出身黑道的事实。”他处之泰然,补充说道:
“不过,围标工程跟经营地下钱庄难免要跟道上兄弟利益挂勾,违反我退出帮派的承诺。既然我扬言退出就一定退得干净彻底,绝不藕断丝连。”
“我很佩服你的勇气跟决心。”她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那是我对亡嫂的承诺。我答应她,我会给小杰一个安全快乐的成长环境。”
“你一向都这么信守承诺?”她对说话算话的人最有好感。
“我从来不轻易给人承诺,一旦给了就一定终生信守。”他款款垂眼凝视她。
“……”奇怪?他说话的口气怎像情人之间的海誓山盟?
“糟糕!我只顾着跟你说话,忘了你是卧病在床的病人。”他扯唇轻笑,俊帅的笑容像窗外刚露脸的阳光。
“我只是小小靶冒,根本不碍事,你别听艾咪满嘴胡说。”相对于他侃侃而谈的磊落态度,她觉得自己跟艾咪联手欺骗他的行径十分可耻。
“是病人就该多休息,我……也该走了。”他觑一眼腕表,直起长腿站起来。
“谢谢你这么忙还抽空来看我。”她掀被想起身送客。
“不,不必起来送我,你好好休息,过两天我再来看你。”他俯身按住她肩膀,径拿两只点漆乌眸情深意重地逡巡她的脸。
“那……我就不送啦。”他直勾勾凝视她的眸光灼热逼人,逼得她羞羞扇下两排浓睫,掩饰那颗莫名狂跳的心。
“拜拜。”他烙深嘴角的那抹笑纹,帅气转身离开。
“呼!”见他轻轻关上房门,叶馨这才如释重负大大吁吐一口气。
原来佯病骗人这么累,累得她几乎月兑掉一层皮。
第五章
“讨厌!老是闪烁。”叶馨双手叉腰,抬头仰视客厅正中央那盏欧式吊灯,七支橘黄色丽晶灯管其中一支不停闪烁,十分刺眼。
她跑到储藏室搬出铝梯架开来,再从抽屉找出一支新的丽晶灯管,准备爬上铝梯更换。
忽然——
叮咚!
都快十一点了,谁会在这个时候前来按门铃?
她嘀嘀咕咕从爬到一半的铝梯下来,把脸凑近电视对讲机看清楚站在门口的访客是裘维德,这才按开门锁让他进屋。
“嗨!我忘了买花,只有两串蕉。”他笑嘻嘻地转动十根空空如也的指头。
“一束花或两串蕉都无所谓。”她冲着他摇头笑。
“艾咪说你是夜猫子,我想这个时候过来应该不算太晚。”他刻意驾车经过她家门口,瞥见屋内灯火通明,心想:她跟小白约会怎这么早就结束回家?他决定停车按铃试试运气。
“不晚,一点也不晚,你刚应酬回来?”她见他穿著正式黑色西装,浆挺的白衬衫系着一条紫罗兰色领带,整个人看起来温文尔雅。她下意识歙歙鼻子,呃……还好,他身上没丁点酒臭味,她最受不了男人每逢交际应酬就喝得满身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