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蘅怔怔地望着他。
“灵征,即将成为你夫婿之人的名字,你要永远记住。”
迳自说完之后,他松开她的手,拂袖离去。
月蘅看着自己手腕上那沭目惊心的紫黑色瘀痕,想生气,却找不回一丝愤怒的情绪。
她该发怒的,气那个人的蛮横、霸道,可是她却不知道要如何继续对他生气。
自那天起,灵征都没有再来找她麻烦。
月蘅松了一口气。她实在行点怕面对他,怕他粗狂的力道,还有—些她白己也说不上来的因素。
但,她并没有轻松几天,就听到一个宛若青天霹雳的消息——
她和御虎王近日之内即将大婚了。
对于这事,她虽不乐见,但却是意料中的事。只是,随着大婚之日的迫近,她越来越担心母后的病情。
东潞已经将近十天没有遣人入宫传达母后的消息给她了,所以她完全无从得知母后的近况。
她深居王宫内院,没有人能告诉她,为什么东潞这么久没有音讯?
问遍宫女,她们自然也无从得知。碍于礼法,她虽贵为王妃,没有王上的同意,她也不能擅自召见左大将进宫,只好一个人暗自着急。
大婚之日,她不言不语,任由宫女为她盛装打扮,心里大有死生置之度外的气概。
反正,她从来也不曾奢望自己会过得多幸福。现在只希望,重病的母后别为她担忧。
她好想请东潞替她派人送信给母后,告诉母后她要家人了,并且请她放心。可是她又不能亲自出去找东潞。
东潞究竟上哪去了呢?今天是她的大婚之日,他会出现在喜宴上吗?
不知过了多久,身为新郎的灵征终于出现在新房。
听到他那陌生又似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月蘅几乎是反射性地伸手将红盖头扯下来——
她知道这么做很不成体统,但她宁愿自己先把红盖头取下,也不愿让他动手。否则,谁知道粗暴的他等会儿又会突然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月蘅缩在床角,一双美目谨慎地盯着他。
“这么急着见我?”
灵征明白她对他的防范,却仍故意讥讽地说。
“东潞呢?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我有事找他。”
她知道在这深宫里,唯一清楚东潞下落的人,就只有东潞的主人御虎王。
月蘅今晚开口的第一句话,让原本带着嘲谵的灵征顿时冷了脸。
“你……”
这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她心里居然只记挂着别的男人?
相对于御虎王的极度不悦,月蘅心里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她一心只想得到母后的消息,不然她无法安心入眠。
得不到灵征的回应,她继续开口:
“他去哪里了?我想找他。”
“如果今晚不是我们的新婚之夜,我该把你吊起来鞭打。”他迫近她,冷冷地说。
“随便你,我现在只想知道东潞在哪里?”御虎王的态度越不客气,她就越固执己意。
“别逼我动手打你。”灵征已濒临暴怒边缘。
“我……”
月蘅本想继续问;但看到他脸上已经是一副想杀人的神情,只好不情愿地住了口。
不能否认的,即使她已经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打算,可面对阴晴不定的御虎王,她还是没来由地感到恐惧。
她索性闭上眼,省得面对他。
灵征看着沉默的她,心中的怒气在不知不觉中一点一滴地消失。
她好美!
第一次在城墙上看见她,他就这么觉得;此时此刻,更是如此。
他自认为从来不是耽溺美色的人,然而月蘅的美貌是如此不可思议地吸引着他。每次望着她的容貌,他就觉得无法自拔。
而这样强烈吸引着他的美人,从今以后就完全属于他了……
灵征伸出手,卸除她华丽的外裳。
这样的举动惊动了月蘅,她倏地睁开眼。
“你想做什么?”
灵征微勾唇角,神情似笑非笑。
“今晚是洞房花烛夜,你觉得我要做什么?”
月蘅闻言,蓦然绋红了脸。
“你还是别开口说话,一切交给我吧。”
灵征伸手抱起她,跨入床帐内侧。
夜正长,他们将夜的深沉与狂野,尽数交付摇曳着绮旋风光的春罗帐。
大婚之后,月蘅和灵征两人之间仍存在着明显的隔阂。
月蘅对待灵征的态度依旧是冷漠,特别是她经常追着询问东潞的下落,更是把向来冷静的御虎王逼到失控。
“你那么想见他?”
“没错。”
“那就自己去找!”
“我就是找不到才会问你。东潞不是你的下属吗?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为什么不告诉我?”
月蘅平时见到御虎王如避毒蛇猛兽,只有在追问东潞下落时才会巴着他不放。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东潞在哪里好不好?求求你。”
月蘅的恳求如火上加油般,让灵征隐忍已久的怒气彻底爆发。
他登时甩了她一巴掌。
“只有这时候你才会求我是吧?”
居然为了别的男人求他,她眼里还有他这当丈夫的人吗?
灵征怒极地拂袖离去,留下突然挨打而不知所措的月蘅,和一直尴尬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少炎。
生平第一次被打,月蘅抚着疼痛的脸颊,不禁流下眼泪。
少炎本想追着御虎王的脚步离去,但看到月蘅这个样子,却也不忍心丢下她。
他取出自己的方巾递给月蘅。
“秋妃,王上只是一时气极才会做出那样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我想,王上气过就没事了。”他安慰地说。
不过,少炎心中不禁暗暗纳闷,跟随御虎王那么多年,他从未见过他气成这样。能这般激怒他,秋妃也实在不是普通人。
“谢谢你。”
“秋妃,能不能告诉属下,为什么你这么急着找东潞?”
秋妃纠缠着御虎王询问东潞的下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一直很好奇秋妃找东潞的原因,只是不便多问。现在,他就当作是为王上而问。
月蘅闻言,便将当初东潞定时遣人入宫带给她母后讯息的事告诉他。
少炎听了,不禁觉得既可笑又可叹。
二十几天没消息,秋妃会这么担心母亲的安危是理所当然的。但她却因为这样而挨了王上一巴掌,还惹王上生那么大的气,真是无辜啊!
“秋妃放心,东潞前往西边边塞修筑边城去了,因为出发仓促,来不及向秋妃辞别。春后那方面,微臣会派人去探视,一有消息,立刻回报,秋妃不必担忧。”
“真的吗?有劳将军,月蘅感激不尽!”月蘅连忙擦干眼泪,向少炎道谢。
“秋妃不必多礼。那微臣先告退了。”
少炎离开之后,立刻去找御虎王,只见他余怒未息。
他上前,将方才得知的一切告诉御虎王。
“事情就是如此。据秋圮所说,她之所以急着知道东潞的下落,只是担忧春后安危,而王上却骤然大怒,是不是太性急了些?”
灵征听了实情之后,不由得愣住了。
是他误会了?既是如此,月蘅怎么不早向他说明白呢?他刚打了她一巴掌……
生平第一次,御虎王知道什么叫作后悔。
夜里,料想月蘅已经睡着之后,灵征才回到寝宫。
他站在床前,望着沉睡中的月蘅半边红肿的脸颊,心里满是内疚。
他承认是自己太性急,错怪了她,可是强烈的自尊却使他拉不下脸道歉,所以他刻意等月蘅睡着了之后,才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