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怔了一怔,旋即一片哗然。
老王爷更是喜出望外:“好好,马骑人自然不能算赢,不过丫头高兴,那就好!”
当下排了名次,发下奖品,高高兴兴地摆开了庆功宴。
云在天一向沾不得酒,眼看人们纷纷来向他道贺,心里就有些慌,忙寻了个借口躲到了外面。站了一会儿,却见郡主身边的那个丫头提了食盒,悠然自庭前走过,穿过了月亮门,向后院走去。云在天看她身形脸容,觉得实在是熟悉,又是纳闷又是疑惑,忍不住悄悄地追了上去。
那丫头走得也不快,云在天跟在她身后,试探着叫了一声田恬。
她也没有回头,云在天又唤:“田恬。”
女孩子听到身后有人声,这才回过头来上下看了他几眼:“云少爷,你不在酒席上春风得意,到下人住的地方做什么?”
云在天皱了眉头盯着她的脸:“我……那个……姑娘,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田恬的人,他和你岁数不相上下,相貌也极相似,只不过,是个男孩子。”
那丫头骇笑:“云少爷是喝昏头了吧,您是什么身份,您认得的人我怎么会认得。”
云在天听她这话里酸味实足,更加困惑:“你和他,真的很像……”
那丫头更加莫名奇妙:“这真是怪事,男人和女人怎么像?”
转过身来正想走,云在天有些急了,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你听我说——”
“你干什么?”女孩子扭过脸来,用一种近乎恐怖的眼神看着他。
“你不要误会,我没别的什么意思,我只是……只是觉得,你们两个这么像,一定会有什么联系,如果你认得他,那请你转告他一声,那天我,我不是故意要把他丢下的。”
那丫头看了他许久,忽然笑了,酒窝也变得很深很深:“我知道你没什么恶意,你只不过是……”
她欲言又止,云在天忍不住追问:“什么?”
“太色了而已!“她忽然向外面大喊一声:“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救救我啊!”
云在天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她一面呼救,一面不慌不忙地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里面鲜红色的小衣。
云在天呆呆地说不出话,一群家丁已经扑了过来,二话不出把云在天按住了就要打。
那女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已流了满脸的眼泪,一看这架势,忙喊:“别打了,他……他是姑爷……”
众家丁一惊,把云在天放出来一看,果然正是王爷面前那位新贵,一时间面面相觑,也模不清是怎么回事。
这时已惊动了云映月、云之南和王府中的人,见云在天一身狼狈相,那丫头又哭得梨花带雨,心下里顿时就是一沉!
第5章(1)
云映月和云之南怎会不知道云在天的为人,他心地纯良像小孩子一样,不要说去非礼女人,就是女人来非礼他,也要吓得躲到三尺之外,当下就沉了脸:“王爷,这件事定有蹊跷,舍弟是什么人,难道还能对贵王府的一个侍女动手动脚吗?”
宁王爷被这一闹,只觉得脸上大失光彩,恨恨地瞪了那对狗男女:“说吧,让贵公子给我们个交待!”
云映月拉着云在天到旁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女人陷害你是不是?”
云在天讷讷地不言语,偷眼一看,那女孩子正一边泪一边冲他吐舌头,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不……不是……”
云映月大怒:“你还护着她!”
云在天苦笑:“我在江南的时候认识了她,与她两情相悦,偏偏二哥非要把我带回来,没想到在王府又见到了,一时忍不住……”
云映月狐疑地看了他几眼:“胡说,要有两情相悦的人,你还能不跟我们提?”
云在天哑口无言。
女孩子却在旁边掩面哭起来,寻死觅活地要撞墙。
一群人拉着他猛劝:“田姑娘,你想开些,田姑娘……”
“行了,别闹了。”一人轻斥一声,嗓音清清冷冷的,猛地把众人都镇住了,抬眼看过去,却是那位宁玉郡主,凛着一张俏脸冷冷说道:“不管是谁的差错,事情既已闹出事了,总归是个笑柄!”
“郡主……”
宁玉打断了众人的话,看了看云在天和田恬:“你们两个人之间的纠葛,请到自己府上去解决,不要给别人脸上黑,也让人看笑话!”
她说完就拂袖而去,宁王爷一看女儿翻了脸,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侯爷,将军,别怪小王不留客,事已至此,闹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你们请回吧。”
云映月和云之南假惺惺地客套了一番,嘴里念着惭愧惭愧,拖着云在天灰溜溜地出了门。
田恬也被王府轰了出来,跟他们一行,却一直低着头,一脸又伤心又羞赧的模样。
云在天偶尔看她一眼,只是叹气,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云映月和云之南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吃惊看这两个人,竟似颇有些瓜葛的模样,可那女子相貌不过中上,家世也未见得如何显贵,平白无故地和男人在江南相识,想也是个水性杨花的人。云在天不过是年纪小,没怎么见过女人,一时被她蒙蔽,倒也情有可原,但要娶她做妻妾,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两个人打定了主意,回到府里,好茶好水地待着她,她也颇为心安理得,在侯府里住着,俨然以三少女乃女乃自居,家人唤她田姑娘,她竟红了脸说:“什么姑娘,都这份上了,怎么还叫我姑娘。”
云在天在一旁听得发毛:“田……田姑娘……我……”
田恬微笑:“我知道你面女敕,所以有些事,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云在天苦笑,知道她一直误会了自己,想跟她解释,她却总往人多的地方扎,笑盈盈地和众人说话,弄得他满肚子苦水也倒不出来。
夜里云在天惦记着这事儿,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其实也纳闷得很,田恬怎么会到了沐阳,又跑到宁玉郡主身边去做跟班,一个少年突然就变成了女孩子,这事更让他接受不了。
云在天躺了一会儿,等府里的人都睡下了,悄悄爬起来,穿上外衣,悄无声息地挨到了大院里,他轻功极佳,那些侍卫只见白影一闪就没了踪迹,只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云在天几个起伏就到了客房那头儿,寻到田恬所住的房门前,轻轻拍了一拍,“是我,田恬,你开下门……”
敲了一会儿听不到人声,心想这人睡得还真是踏实,正想提高声音再喊,却忽听房中人惊恐欲绝地叫了起来:“救命……有贼呀救命……”
云在天吓了一跳,眼见巡逻护院的家丁已被惊动,躲无处可躲,略一提气就跃到了房顶上。他脚刚站稳,那些人已经赶了过来,连踹带踢地破了房门,听里面闹轰轰地说道:“唉,台姐儿,你怎么住这儿了,出什么事了?”
里面女子应道:“是田姑娘说她住不惯这屋子,已经跟我换了好几天了,哪知道这里竟闹鬼,刚刚在外面敲窗户,吓死人了。”
那些人都笑:“台姐儿太多心了吧,再说,就您这等尊容,就算鬼也不敢来啊。”
一片轰笑声中,云在天这才明白了,这房中人根本就不是田恬,害得他在自己家里也要被当成贼抓。他沮丧地趴在房顶上,半天没动地方。
等下面人都散尽了,他才慢慢爬起来,也不想回去睡觉,不知怎的,心里像被石头堵着,丧气得要命。他总算是知道史书上那些被冤死的人,原来竟是这样一种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