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应君衡看着眼前这位打扮得十分娇贵的姑娘,感到非常陌生。
“你不认得我了?我是你的表妹,睿王府的娇凤郡主啊!”
睿王府的娇凤郡主?睿王府他知道,但这个自称娇凤郡主的人……他还是毫无印象。
“别说这些了,舅父舅母在里面等着你呢,我们走吧!”娇凤说着,也不管应君衡的错愕,拉着他就往大厅里跑。
“等等,你……”应君衡的阻止压根儿无效,整个人直被那个陌生女子拖入大厅内。
“舅父、舅母,表哥回来了。”
“爹、娘。”应君衡向双亲请过安之后,依王妃之意在椅子上坐下。
娇凤郡主也很自动地坐在应君衡身旁。
“衡儿,你记不记得她是谁?”帧王爷指着娇风问道。
应君衡想也不想就摇摇头。
“你们小时候常一起玩的,她是你姑母睿王妃的小女儿,娇风啊。”祯王妃说。
泵母的女儿……这他就有点印象了。但……他们常一起玩?不会吧,他没有这样的记忆。
“原来是凤妹妹,你好。”虽然如此,应君衡仍是很客气地同她打招呼。
“你好啊,衡哥哥。”娇凤郡主嗲声嗲气地回应他。
“爹、娘,如果没有其他的事,请容孩儿告退。”他说着站起身来,打算离去。
“且慢,衡儿,娇凤会在这里多住几日,你有时间的话,带娇凤在府中走走,她许久没来了。”祯王爷吩咐地说。
“是。”
“谢谢,麻烦你了,衡哥哥。”娇凤一脸娇憨地道谢。
“没什么。”
“你能现在带我四处看看吗?人家好迫不及待哦!”娇凤软言软语地恳求道。
“这……”
“你就带她去有何妨?”说话的是祯王妃。
“是。”他也只得答应了。“随我来,凤妹妹。”
“哇!太好了!”
娇凤很快地随着他离开大厅。
厅中仅剩祯王爷夫妇二人。
“王爷,什么时候才要让衡儿知道他的亲事?”祯王妃问道。
“不急,先让他们年轻人自然地相处几天吧。”
“这也好,不过,关于这场婚事,你可得赶快筹办啊!”
“这不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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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君衡再度前往“泣芜居”,已是数日之后。
一来到“位芜居”,仍是往常的样子,薏风习习,琴音细细。
他穿藤越葛,来到茆堂之前,果见殇月在里面端坐抚琴。
不想惊扰到她,应君衡就像从前一样,悄悄地在帘外坐下,隔着竹帘望着她。
她的举止雍容安详,容貌端雅绝丽,隐隐散发一股纯属贵族的尊贵之气,令人肃然起敬一如果不是她身上那袭粗面衣裳和气质不符,谁不会视她为贵族之女?
而她的确也是贵族之女,还是天子流落在民间的女儿……
应君衡思及此,不禁心生感慨。
这样的人,竟然有这样的命运……生为皇族却被贬为这般低贱的庶民,想必是她心中最大的憾恨吧……
他正想着,帘内琴声已歇。
殇月将琴收入琴事宜,正想入内室休息,一抬头,忽然见到应君衡坐在外面。
“君衡?你来了,为何不进来呢?”
应君衡见她已发现他,这才掀开帘子进去。
“几天不见,我看你怎好像更削瘦了?”他走到殇月身边坐下,习惯性地把她抱在怀里。“是不是这几天又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没有的事,想是你看错了。”殇月依在他怀中,倩然巧笑。“对了,这几天你上哪去了?”
她尽是以不经心的口吻去问,但天晓得她对这件事挂意了多久,几乎令她寝食难安。
“最近府中来了一位客人,为了尽地主之谊,我陪了她几天。”
他言语中的客人,指的自然是娇凤。
这些天来,娇凤天天缠着他,要他陪她东奔西跑;来者是客、且她又是他的表妹,他不好意思拒绝她的要求,只得全程奉陪。
娇凤如今仍住在府中,他今天是趁她不注意之时才偷溜出来。
虽然对娇凤有点不好意思,但在他心中,毕竟还是殇月重要。
“原来如此,想必那位贵客,比多重要吧?”殇月开玩笑似的说。
“怎么会呢?你别这么想,我会陪她是不得已的!”应君衡连忙解释。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殇月微微一笑,顺手拨理一下他额前微乱的发丝。“开玩笑的,这有什么好着急的?.”
“我怕你误会。
“误会?”殇月摇摇头。“我不会误会你的。”
“什么意思?”
“既然相信你,又怎么可能有误会?”她浅笑着望着他。
看着她眼中全然的信任,应君衡心中一阵激荡。
“殇月,你……”
他正想说些什么,怀中的殇月突然咳嗽起来。
“殇月,你没事吧?”她咳得剧烈,应君衡不禁有些手忙脚乱。
殇月摇摇头,以手中掩口,依然咳个不停。
应君衡连忙替她拍背顺气。
蓦然,殇月发出一声类似呕吐的声音。
“殇月,怎么了?”他紧张地问道,低头想看看情况,但因为殇月一直伏在他怀中,他无法看见她的脸,因而心焦不已。
“你没事吧?还好吗?”
强忍住一阵昏眩感之后,殇月微微抬头,挪开掩口的手巾一看——
这一看之下,她差点晕去,整个人颓弱地瘫软在应君衡怀中。
“怎么了?”
应君衡连忙扶起她纤细的肩膀看视,只见她颜色如雪,呼息微弱。
“殇月……”
她暗中将那条手巾藏人自己的袖中,强振精神睁眼说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不行,我带你到城中求医。”他说着就要将她抱起来。
他知道殇月素有轻微痨病的徵兆,虽然目前未成大碍,也不应该就这样放任她咳下去。
“不用了。”殇月轻轻按住他,不让他起身。
“殇月,你不能不看大夫啊!”
殇月不语,只是静静地依在他怀中歇息。
“殇月……”
“我真的没事……让我休息一下好吗?”她说着就轻轻合上双眼。
应君衡见她如此,也不忍心强迫她,只好默默地抱着她。
“你安心休息吧,等你好一些,我熬点燕窝让你喝。”
殇月点点头,将头枕在应君衡宽大厚实的肩膀上。
君衡一直以为她的病不甚严重……这样也好,她不想让他担心;但其实……
她的命大概不长久了。
殇月闭着双眼,泪水却悄悄地直流下来。
她原有痨症,从前不是很严重,但由于长期失于调理,如今已转为沉俩、药石罔治。
身体上的虚弱,同时导致“反噬”的情形越来越频繁。那些受她控御的鬼物,随时伺机击杀她……
为了和不时入侵体内的邪灵对抗,她的体力又更加耗损。这样的恶性循环,让她的性命微弱得如风中残烛一般,几乎朝不保夕。
虽然她总是在应君衡面前装作没事的样子,但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如今也不过是拖日子罢了……
她早就知道自己不是长寿之人,夭折是迟早的事,但她没想到自己的寿命竟短暂如此,她想不到啊……
可怜她还能和应君衡在一起多久呢?
想到这里,她泪如泉涌,很快地沾湿了应君衡的衣襟。
“殇月?怎么了?为什么哭呢?”他抬起她的脸,不解地望着她的泪痕。
她摇摇头,随手拭去脸上的泪滴。
应君衡握住她的手,轻柔地替她拭泪。“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一定请人治好你的病,你不要胡思乱想。”
殇月听了,勉强一笑,没有说什么,心中却甚是凄然。
君衡啊,知不知道……她不会好了呀!神仙难救无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