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你的错,道什么歉?”
这个男人呵!她多喜欢他啊,喜欢到再忙再累,他都要浮上心间,搔扰一下她的感觉,喜欢到为了他遭受批评,她仍然狠不下心来怪罪於他。可这样的喜欢仍敌不过环境阻拦,想想,真是不甘。
“是我的错!虽然我不是直接犯错者,但我难辞其咎?”
“不对,我知道你也辛苦,我把它迁怒到你头上很不公道,可是……”可是既然情况不可能改变,再努力都是白费。
“既然心疼我的辛苦,别再生气好吗?”
“好吧!我不生气了,不过问题总是要解决,我是个没有耐心的女人,不耐烦事情一天拖过一天。”
“你用离家出走来解决问题?,天……你解决事情的方式真决绝。”方劲苦笑,夹在两个女人中间,苦滋味他尝全。
“我想不出更好的方式。”
“离婚,她又是海阔天空的关袖,没有人能勉强她做不喜欢的事,没有人有权利给她委屈受,也许,她会觉得寂寞,也许,夜半想起,她会思念曾在枕畔对她温柔的男人……
“我已经跟妈妈说得很清楚,也请她以后不要安排这种无聊的相亲宴,我不会再配合。”
今晚大家都不好受,母亲的眼泪、姊姊的责备,和他的忿怒形成僵持不下的场面,妈妈坚持不要关袖当媳妇,她说他娶谁都没意见,独独不能娶会顶嘴的女人。
姊同情他的处境,却不认同他对母亲的态度,她们认为关袖应该多一点耐、心,等母亲态度软化接受她,而不是一个不高兴就跑出家门,更何况从头开始就是他们两个小夫妻的错,他们要是取得全家人的祝福才走进礼堂!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案亲没有多话,八点一到就离开他们的战局,和小老婆出席一场应酬,彷佛这些事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从头到尾,错的是他这个当事人,因为他对母亲说出重话,他说:“这辈子除了关袖,我谁都不要,如果你永远都不能接纳她,那么你失去的不会只有一个媳妇。”
为了这句威胁,母亲哭光他家的库存面纸,几番说自己活著没意思,以为儿子长大可以依靠,没想到儿子和丈夫一样不可靠,她哭她的命苦,哭她的人生是一笔糊涂。
“你配不配合,与我无关,我要离婚。”
不单单离家出走,她要断得乾乾净净,关袖收拾办公桌面上的东西,她的单身公寓租出去了,今晚先找家饭店投宿。
“我不答应。”拉住必袖,他把她紧紧搂在怀中。
不放她走,他绝对绝对不放她走,他爱她、他要她,她是他这辈子要陪著伴著过一生的命定人,他们注定要一起搭直达车往生命尾端走,谁都不许先下车。
“方劲……不要逼我去抄袭午间连续剧的可笑剧本,我不想拿那句。你要你妈还是要我。的无聊台词来要求你回答,虽然很讽刺的,这的确是我们之间的问题。”
离开他,有没有可惜?当然有。
她从不是居家女人,常常台湾南北、国内国外到处跑,可每次出门,她都知道在台湾,有一个家时时矗在那里等著她回去,知道有一个叫方劲的男人,心里时时记挂思念著她。
扁为这份“知道”,她就能在事业上安心往前冲。
曾经,她偷偷拿“事业”和“安心”在胸中相互较量,看、心中天秤倾向谁那端。
她必须老实说,事业带给她成就,安心带给她幸福,只有在幸福中成就才会形成意义,所以,安心对她来讲比什么都重要。
只不过这个“安心”好昂贵,她必须用许多东西去交换,换到最后她这个精明商人觉得不划算了,才决定放弃。
“这次我的态度很坚硬,妈早晚会知道我的意思,除了你,我不会再喜欢其他女人。”
“别欺骗自己,你向她说过几千次,要她别期待我们分离,可是她不是一次一次安排,宴会、相亲、世伯的女儿、某某人的亲戚,我就算再大度,也不可能对那些女人完全无动於衷。”
“我保证不再出席那些应酬。”举高五指立誓,他的态度有一百分的认真诚恳。
“不可能的,这种保证我听太多,下一次你母亲哭哭闹闹,你姊姊打电话逼你孝顺,你不是又得去了。记不记得最严重的那一回,她气到高血压住院,到最后你不是去见了某某千金吗?那位千金有多难缠记不记得?她恐吓我签离婚证书,逼我退出,找人跟踪我,方劲……这种日子我过怕了。”
“我很抱歉,这不是我想要的。”除了抱歉,他不晓得自己还能说什么。
“这也不是我想要的,每次和你吵过架,我就懊恼极了,气自己为什么沉不住气,你不过是无可奈何,谁能批评孝顺是一种错误示范。可是我们周而复始重复吵架、懊悔和忿怒,总有一天我们两人都会觉得厌倦,到时候,还是要离婚的,与其等到那时候,感情吵分、吵散,不如现在就离婚。”
“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我母亲会看清我们一定要在一起。”
“别天真了,确定我怀孕的时候你多开心啊!你满怀希望,马上打电话给你母亲,她怎么说的?她说我一天到晚在外面跑,孩子是不是你的还不知道呢,何况想替你生小孩的女人一大堆,你真想要的话,还怕没有子孙满堂?她连孙子都不在乎了,我还有什么筹码让她喜欢我。『女强人』对她的伤害太大,我没办法改变她,更没办法逼自己离开工作岗位,所以,要停战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我退出战场!没有敌人就构不成战争。”
“所以你准备放弃我,不管我是不是无辜的受害者,你都决定不顾虑我的感受?”
“我都管不来自己的感受,怎么管得了你的。”
低眉,心是酸的,微微的刺痛在胸腔里,挣扎著摆月兑不忍心,问题是……她没有办法了呀!
婆媳问题,自古以来困扰许多家庭,尽避她念许多书,仍没有足够的智慧摆月兑困境。
“不想再试试吗?”他柔声在她耳畔低语。
“我试了八个月,结果愈试愈累,我想你和我一样,在工作多到想杀人的同时,还要应付两个对峙的女人,换了谁都要大喊吃不消。”
“你后悔了对不对?”搂住她,他轻问。
“对,我很后悔,后悔把你这个伪钞当成强势货币大量购进上个不小心,全盘皆输,现在我要宣布破产消息。”
“说不定你没看错,只是货币还没升值,你要不要再等一段时期,或者有转圜空间。”
“方劲,不要勉强我,我的耐心早早用罄,知不知道,当我为了那些无聊的事对你吼叫的时候我有多害怕?知不知道,当我一想起你母亲就胃痛的经验有多糟糕?从小到大,我总认为努力了就会有成果,现在……我一点都没把握了,和你母亲的战争,我获胜的机率是零,我不断不断改变自己,结果只是变得面目可惜,所以,我不要了。”
“不要什么?不要我还是不要婚姻?”
拥她入怀,他喜欢这种充实满盈的感觉,好像有她在自己怀中,他便拥有一切。
“都不要。”
她在他宽宽的怀抱里缓缓摇头,虽然这样一个怀抱让人好眷恋,让人舍不得想到分离,但情势逼人,她无可奈何。
“你不觉得可惜?好不容易在漫漫人间,你碰上我、我撞见你,那么契合的两个人和一段爱情,你说不要便不要了……我猜,未来你再不会找到一个像我这样,比美钞更耐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