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他去哪里,他又不会回答。很想跟上去,但她不成了跟屁虫了吗?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她甩甩头,看着他离去。
“那你就先洗好了,我们都让道。”郝沙刑披上短衫。
“那就谢过了!”她真的快黏得全身发痒了。
仇映宫走得不情不愿,分明还没有玩完,是被赫沙刑给瞪走的。
凝儿蹦蹦跳跳地来到内殿浴池,果然水温沁凉,她连人带衣一跃而入。
鲁婆婆说的,衣服要换就在被褥中换,否则一律不可离身。谁知道是否有偷窥之眼,或什么难以预料的意外发生?
所以连衣服一起洗罗,当女人也真烦人的。
她舒服地叹了好大口气,很享受地就这么泡在池中,头枕着池畔闭上眼睛。
曲唯兄在做什么呢?
第一个浮现脑海的问题。
他为什么不和另外两人说话?
这是第二个问题。
接下来很自然就得问,他为什么又会跟她说话呢?
还有,他究竟为何要称王?他好像根本不喜欢人啊。
如果真如他说的,把她当作厉害的对手,又为什么不在收将决就把她给打败?
所有的问题最后都总结成一个问题……
他怎么这么奇怪啊?
她叹了口气,将头沉入水中。
不对,想来想去,这些都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
她干嘛对他这么好奇?
对了,一这是因为他怪。她的好奇心一向是要打破砂锅的那种,她只是想搞懂他而已。
她在水中吐泡泡玩儿,一边数着,一边想着……想着……
想着一个谜一样的男人。
第4章(1)
一出浴池,凝儿还是忍不住跑去找曲唯。他没有走远,在藏书惊人的书房里看书。
“哇!这火峰之殿是别宫吧?啧啧,我看都城皇宫里的书这儿都有一份,千万不止!”凝儿一进去就把头摇得差点向后倒去。
曲唯静静看书,彷若没有听见她说话。
“曲唯兄,究竟什么时候大家才会过招比划比划呢?”她再接再厉地吵他。千辛万苦上来,为的就是切磋武艺,但大家好像一点都不急似的。
“小凝想跟谁先打?”曲唯还是没有抬头。
“谁都好啊!曲唯兄想不想跟我打?”她简直等不及了!
“不想。”
一句话就堵住了她的嘴,凝儿好不泄气。“为什么?”
他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回答:“在下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什么意思啊?”凝儿两道眉纠成一道。“你说你非赢不战?”
“是不知结果不战。”
“不战怎么知道结果?你说反了吧?”
“不是胜负,而是后果。”
凝儿叹了好大一口气,“曲唯兄,你年纪不到二五,为何说起话来像是白发苍苍的入定老僧?又玄又短,不知所云!”
“在下……”
“等等!”凝儿叫道。“还有你老在下在下的,我耳朵都快痛了!说个简单的我不成吗?”
曲唯终于抬眼看向他,黝黑的深眸一瞬也不瞬。“小凝想和我学武,不一定要打。”
凝儿很高兴他终于肯说“我”了,但还是不懂他的话。“不打怎么学得真切呢?光纸上谈兵吗?”
“凡动手则易伤,或有其它难以预料的后果。”
易伤?后果?凝儿心中一跳!不会吧?难道……被那双几乎让人无所遁形的眼看透了她的秘密?
“就因为我年纪小、身子短?”她故意问。
他没有回答。凝儿心中急跳,不想显得慌张,但又不能不搞个清楚。
“到底为什么?我最想跟曲唯兄过招呢。”
曲唯瞅着她,越看越让她忐忑。他举起手来,凝儿瞪大眼,感觉那有些粗茧的手指轻抚过她脸上,沿着红痕边未伤的地方。
“因为是小凝。”他的手离开了。
凝儿怔着,脸上被抚过的地方热烫起来,完全不能确定他的意思。她就是在说自己想打,不是说她是谁?但他的意思是……因为她特别吗?
心跳得更剧了,他眸中有种东西,让她无法看向它处。她有种被摄了魂的感觉,好……好奇怪,让人……心悸!
“曲唯兄傻了吧?都上了火峰之顶,怎么可能不打呢?那你要怎么称王?”她甩甩头,想甩掉那份奇异的感觉。
“高下之分,不在兵器之间。”他安静地说。“又或者,我们分的不是高下,而是其它。”
“我还是不懂。”凝儿问得非常无奈,但人家不跟她打,难道她要偷袭不成?还是霸王硬上弓,看人还不还手?
她好挫折!她说的真心话,全天不中,她最想过招的,就是他啊。
“曲唯兄不打,那我只好去找那两个罗!”她斜睨他一眼,嘴角勾起来。
“小凝还是同以前一样,先观战比较明智。”他又转回书上去了。
懊死!这人怎么像座山一样掀不动?
“那你说我可以跟你学的,你不是要教我?”她不死心。
“我的忠告如果不听,还是算了吧。”
天!她可以缠胜婆婆玉爷,连那笑得如天仙的狡猾美公子她都玩得顺手,怎么就是斗不过眼前这块硬邦邦的石头?
“我听!我听!在那两人动手之前,我不会开打的,行了吗?”
“还得看出心得来,跟我报告,我准了才能动手。”
“你什么时候变成我师父啦?”凝儿叫道。“我婆婆玉爷都没敢使唤我,我最恨别人使唤了!”
“这是交易,不是使唤。既是小凝有求于我,我自然开条件。”
他连眼皮都没抬。
她喷着气。“曲唯兄是要派我作谍细吧?还报告!”
“小凝若认为我武艺如此不如其他两位,何不另请高明?”他用字较平常尖锐了些,但她满肚子气,没听出来。
“曲唯兄真的很坏!”
他眼轻眨了下,眼光仍在书页上。
“小凝想改称我坏公子吗?”
“不,曲唯兄就是曲唯兄。”凝儿磨着牙。“什么都答应你了,可以请你从书里爬出来,教教我有用的东西了吗?”
他慢慢把书合起来,转过来看她的眼神,竟是含了……笑意?她一定是眼花了。
这人老了绝对仍旧像现在一样俊逸,因为脸上的皮从来没动过,一条皱纹都不可能有!
“小凝想学什么?”
这是个大方地邀请,还是故意让她无从下手?凝儿上上下下打量他,他也就任她肆无忌惮地审视。
“我还以为吉村人视身体为神圣之物,不可亵渎。”那笑意仍在,这次她好像没有看错。
“曲唯兄说到哪里去了!”一向大胆的她脸居然有些热,大约是因为他反常的逗弄。“我不是在看身体,是在想攻法!”
“守法学了,现在改想攻法了吗?”
“嗯。”她很肯定地点点头。“多亏了曲唯兄,我现在知道要怎么看守法了,但我也没有真正去想过攻法要怎么看,想听曲唯兄怎么说。”
“攻法……”曲唯说了一半便停住,凝儿等了又等,正要催促,听到房外传来脚步声。
“玉少侠?”是赫沙刑。
虽然被打扰了很让人扼腕,凝儿还是有礼地说:“请进。”
赫沙刑进来,对曲唯点头招呼,便转向凝儿。“方才仇大侠抱怨干粮难以下咽,想去翻翻有没有其它更好的食物,发现除了第一包是真正的干粮以外,其余全是沙包。”
“什么?”凝儿叫道。“吃饭最大,怎么可以这样骗人!难道王库穷成这样?”
“想必是酋王想试验一下我们吧。”仇映宫闲闲跺进来,拿着一方丝绢,拭着额头的薄汗。“推选中对我们下难题,也是理所当然。”
“那酒呢?”凝儿更关心的是这个。
“酒倒是不折不扣,不少。”赫沙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