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诚实,现在也不想例外。就算听起来再窝囊,她也会承认。
“恣然,妳真是个难得的人。”渊平轻声道,“妳也许有所顾忌,却不会假装或敷衍。我真的很喜欢妳,妳要我当什么形式的伴,我都可以接受,直到妳完全认可我、或否决我的那一天。”
恣然手掌微湿了,他的含意很明显--至少在她想象力无远弗界的脑袋里很明显--他是说他们可以有……有别于一般情侣那样死板板的男女朋友关系?
他愿意只当……情人?
妈呀!这个想法太劲爆,她一时有点头昏。
自认一向不拘传统、不循礼教,但那是理论,从来没有亲身实践过。那会是什么滋味?
糟糕!又被他不了一道魔咒,今晚一定会作春梦。
“呃……这我也得慢慢想一想。”
原来她真是缩头龟,自己现在才发现,恣然想。
“没问题。”他仍是一径的包容。“想多久都没关系。”
她慢慢放松了心情,拿起瓶中一朵百合闻了闻。
没有压力的爱情啊……真的可以吗?
没事别乱爱,别乱爱就没事。
这就是恣然的爱情观,到现在都没打翻过。无论是报上的社会新闻、青艳的艳史,书中的情爱,都很符合这个定律。
直到现在。
明明她还没爱,为什么就一堆事了?至少是一堆心事,乱到不行。
尤其昨晚作的那个梦……
丙然当年A片翻译过多,脑中储备影像过于饱和,连梦中也不请自来。
问题是,男主角都是姓渊的啊!
明明没看过人家真正的果身,怎么也可以梦得那么逼真啊?
没关系,没关系,意婬又不违法,她爱怎么在梦中凌虐姓渊的都行!
想到这里,恣然不禁呛到了,差点把热可可打翻在键盘上。
手忙脚乱地擦干洒出的几滴,她盯着屏幕上寥寥可数的几行字。
真是的!在家工作就有这个坏处,效率难以保证,尤其是在她猛作白日春梦的时候。
最糟糕的是,她的眼睛会一直飘向屏幕右下角的数字,愈接近中午就愈坐不住。
现在每天都跑菜花,吃人家白食,还翻译进度落后,真无耻啊!
如果她不是那么理智的人,早就怪在姓渊的头上了。
用学生辛苦做出来的好菜吸引她上钩,然后吃完就在沙龙里明目张胆地约会,他这个老师怎么当的啊!
谈音乐、谈小说、谈诗……还谈男女之事,全堂而皇之在学校里进行,他还说什么学校就该像人生,不该加上人为的隔阂。
是啦,现在连学生都会取笑他俩了,人生够真实了吧!吧脆他俩开一堂恋爱课算了!
想着,自己不禁要笑,这种鬼点子绝不能让渊平听到,否则一定会被他努力实行。
这个男人的眼中,好像天下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梦想家……再贴切不过。
再抱歉地看了屏幕一眼,她关机起身,决定了今天是没啥进度了,向菜花报到去也。
还没到公车站,手机响了。
“喂!恣然!妳一定要来!”
“青艳,吃饱了没?”
恣然对青艳没头没尾的大呼小叫见怪不怪,照常打招呼。
“哎呀!就是要叫妳来啊!妳有没有伴?妳需要一个伴!对了,渊平在哪里?找他来,快!”
这下恣然耳朵竖起来了,“找渊平干嘛?”青艳再怎么疯,应该也扯不上渊平吧?
“妳不知道,那个男人约我吃午饭,我本来还在气,但忍不住又答应他了,还好出口前半秒找回理智,说我要找朋友一起。”
“很抱歉,电灯泡一向是小说和电影中天下第一罪人,本姑娘担当不起。”
“所以叫妳找渊平啊!这叫双打约会,我就不会太丢脸了!”
双打约会?八成又是青艳的自创字汇之一,专门用来谈恋爱的。
“请问大小姐,约会有什么好丢脸的?而且渊平又不是狗,妳叫一声就跑过去。”
“所以我叫妳,妳叫他啊!他不是狗,是妳的追兵,大概连叫都不用叫!”
恣然笑起来,“不知道该说妳的国语太烂,还是太强,老是用一堆怪词。”
“不管啦!这个忙妳到底帮不帮?我上次骂那个男人骂得太难听了,如果只有我跟他的话,我会拉不下脸来,最后又会乱骂一通。”
青艳倒是满有自知之明的,恣然想。她知道自己的自卫本能过强,可能会说些言不由衷的话,冲动过后才来后悔。
不过这也表示青艳是真的在乎萧千为,才会担心自己的脾气。
“好吧,”恣然想了想,“不过干嘛要找渊平?就我陪妳不行吗?”
“那多奇怪啊!要那个男人一次应付我们两个女的!”
“妳怕他不能专心和妳约会啊?”恣然取笑她。
“他在别的女人面前很内向的!妳若没人陪着说话,他会很拘谨。”
好像是很奇怪的男人,不过青艳本来就很怪,正常男人又怎么能配合?
“好吧,妳欠我一次。”想到要开口约渊平,不知怎地,心提得好高,“但妳这是临时通知,人家忙也没办法。”
“妳先去约嘛!”青艳的语气可是笃定得很。
在她看来,姓渊的一定是单恋恣然十年不止,不然怎会一重逢就开口追求?只要是恣然要求的,他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有个条件。要我约他可以,但我要把情况跟他说清楚,我不像妳,我不编借口的。”
“好嘛!”除了姓萧的,青艳已不怎么在乎别的男人怎么想她了。
“那……我打给他,妳等我。”恣然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安啦!她余青艳什么不懂,就是懂男人!也许这个双打约会,她可以好好研究一下死党和她的男人……
唉,如果不被那个萧死人分太多心的话。
第七章
很有趣的聚会。这是恣然第一次见到萧千为,而青艳见到十年不见的渊平。
“你变得更有男人味了!”
青艳劈头就给渊平这句,而他只是淡然微笑,伸出手和青艳相握。
“妳好,我很高兴知道恣然和高中的好朋友一直保持联络。”
“是啊!她想甩我都甩不掉!”青艳说得兴高采烈。
恣然把注意力转向萧千为。这男人果然符合青艳所说的“书生型”;其实说来也相当英挺,不过若要和青艳一向来往的非人类潘安族相比,自然被比了下去。
这样不是很好吗?青艳已经太重外表了,来了个内在美型的才能平衡。
“萧先生,谢谢你请我们吃饭,如果不是青艳下了圣旨,我是不会这么失礼地打扰你们。”恣然觉得话要先说在前头,免得制造误会。
“少来!有白吃白喝的机会,妳会说不吗?”青艳努力要扳回一成。
她们两个比姐妹还亲,所以互损是天经地义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嘴角都带着笑。
“我很高兴青艳愿意赴约,所以不会太在意的。”萧千为接口,眼光很真诚,只看着青艳。
满不错的男人哟!
恣然对男人的评价--或对女人也一样--通常是看那人的“伪善度”高不高。所谓伪善度,通常又和礼貌成正比,明明不高兴也要装笑脸。
不过这个萧千为居然说他不会“太”在意--很诚实,有希望!
恣然转头,看到渊平微笑看她,那善解人意的目光像是在说:他过关了,那我呢?
她对他作个鬼脸,不准备讨论这个问题。
“你说要请客的喔!”青艳很没水准地提醒萧千为。
他只是盈盈地笑,“是啊。妳吃得一向不多,我才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