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男主角口水四溅,正要夹尾挤向车门,方恣然又高声宣布了。
“你已经被照起来了,还想跑到哪里去?我哥刚好是当记者的,你敢跑,我就让你的照片上晚报,当上公车之狼!”
那人硬生生打住身子,气得发抖,让人不禁猜想他是真的会乖乖听话,还是会在下一秒掏刀子……
“……喂?对,我要报案,猥亵罪、性侵犯……不,不是我,请你在XX站的○不南站牌……对……”
手机再度派上用场,方恣然边说边把膝上的宝贝书小心放回袋子里。
所有人都屏息紧盯着这一幕,简直像看到一场正在拍摄的悬疑片……
第一章
踏进显然新开幕不久的商业餐厅,方恣然站定脚步扫视热闹的午餐画面。光鲜的人影和闪亮的杯盘,看得她有些眩目。
同事兼死党,永远时髦亮丽的青艳在对她挥手,紫红色的指甲修长完美,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有这么抢眼的朋友还真不错,找起人来特别容易。方恣然淡笑着往青艳的桌子走去,慵懒的步伐在笑语激昂的室内显得格格不入。
大概也只有她自己没意识到身上简单的灰色T-Shirt、洗旧泛白的牛仔裤,比这餐厅里服务生穿的制服还单调寒酸。
四周的人若不是粉领族,就是雅痞新贵,要不是大家忙着竟争彼此的注意力,一定会对她侧目而视。
不过,当青艳听她报告完前几天的“抓狼”事件后,就不只是侧目而已了,眼珠子都有月兑眶而出之虞。
“天哪!妳就这样卯上那烂人?他若明天跟踪妳下公车,准备趁妳不注意时捅妳一刀怎么办?”
“就是这种心态,让坏人吃定好人。”恣然撇嘴,“好人明明有理,却怕坏人报复,而坏人却不怕自己害过的人回来报仇。好人就是输在怕死!只要胆子大,什么坏事做不出来?好人却是连做好事都怕!”
青艳没办法辩驳,只能叹气,“妳还真不怕死!”
“对,不怕死的人,才能不怕活。”
青艳仍不住哀着胸口。认识恣然一辈子了,还是不能习惯这种不时发生的惊险事件。
“就算妳不怕,也不表示真的不会惹祸上身啊!”
“放心,机率是奇小无比。”恣然已经拿起菜单来看了,“坏人都会挑对象,像那个小女生,他一定是先试探着模一下,确定对方怕事才会食髓知味、愈模愈起劲。像我嘛,他和我一对阵就知道我会杠到底,所以绝对不会自讨苦吃、再来找我麻烦,免得反吃更大的亏。”
“妳以为坏人都这么讲逻辑的哦?”青艳终于露出松口气的笑容。
“他们的逻辑就是利益,有利于己的事才做,无利的绝对不做。所以坏人很好捉模的!”
恣然决定了,海鲜浓汤的照片看起来真可口,希望菜单没有广告不实。
“哈哈!”两人点了午餐,等午餐终于送上,青艳才忽然回想起故事的细节,
“妳随口也掰得出什么记者哥哥,真服了妳!”
“我们有记者同学嘛,不算掰得太远。”
青艳开始挑着菜吃,“对了,妳觉得我今天的口唇颜色如何?”还嘟起美唇飞吻一个。
虽然请教恣然这个不施脂粉的人有点奇怪,但恣然从来不会敷衍说好话,所以可以听到坦白诚实的评语。
“太鲜艳,整张脸就看到那片雪里红,满吓人的。”
“真的?”
青艳赶紧打开粉盒,技巧熟练地拭去约百分之三十的口红层,再补上另一道较为柔和的色彩。
“这样呢?”
“好了一点。”
虽然和赞美扯不上半个边,青艳听了却大为满意。
“妳要不要也试一下?我帮妳擦,这可是有百合香味又加了多种维他命的新口红……”
“谢了,跟着午餐进肚子,再多维他命也抵不掉人工色素的致癌成份。”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青艳吐吐舌,把口红和粉盒收回皮包中,又习惯性地斗起嘴来。
“妳啊,没事也在脸上加点色彩好不好?肉色可不是天下唯一的颜色!”
“我以真面目示人,免得晚上卸妆上床时,吓到无辜的男人。”恣然正经八百地答道。
“什么男人?哪里来的男人啊?妳这样不修边幅下去,床上根本没男人可吓!”
“那又怎样?”恣然越界攻击青艳盘里被遗弃的肥肉。
“怎样?妳是怎么演化来的啊?妳从来就不会『想要』吗?”
“我DIY。”
青艳一口汤喷出来,射得老远。
“恣然!”
“喂,妳这个花花女郎,请不要连最基本的性常识都大惊小敝好不好?”恣然若无其事地擦桌子。
青艳抚着胸口,“我不是大惊小敝,是妳这种怪胎简直非人类。”
“哪里怪了?妳难道没有听过,全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自慰,剩下那百分之一只是死不承认?”
恣然投给青艳的眼光,几乎带着怜悯。
“问题是谁会以这个自豪啊?!还说得这么稀松平常……”
“难道天天想男人、找男人、巴着男人不放,就足以自豪了?”
青艳仰天翻白眼,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
“每个人只能活自己的,把自己的幸福建筑在别人身上,死到临头了才会后悔。”
“妳那张嘴喔……”青艳摇头,“不不,不只是嘴,妳从头到脚都很没救!头发清汤挂面,脸部既没保养又没化妆,穿的是地摊货,踩的是清仓鞋……但这些都没关系,最完蛋的是头发底下的那颗脑袋,冥顽不灵!”
“我以为妳要说我少了一颗心。”恣然嘴角带着笑。
“没有少。妳爱家人、爱朋友、爱动物,甚至有不少男性朋友,只是妳的思想实在太奇怪了,是不是书看太多啦?”
“有可能。”恣然点头,“我人生经验也没比谁多到哪里去。”
“什么人生经验啊?我们同班、同校、同一社区、甚至还进了同一公司!妳经验过的我哪里没经验过了?”
“相反的,妳经验过的我都没有。”恣然专有的那种若有似无的笑容又来了。
青艳挥挥手,对自己的“艳”名远播从不在意。
“就是说啊!而且妳家庭又没破碎,也没被谁虐待过……”
说到这里,青艳倒抽口气。
“妳、妳……妳不会什么时候遭遇不幸,却不敢告诉我吧?”
“神经病!”恣然终于笑出声。“妳看吧?拒当花痴的女人,立刻被人当成有一毛病或是女同志,甚至性侵害的受害者。难道女人的人生目标,就是在求偶?”
“但也没必要唾弃男人吧?”
“我不唾弃,别来招惹我的都是朋友。”
“算了算了!”青艳双手一摊,“我们这个话题谈过几千遍了,谈也是白谈!”
“那是因为妳只要一开口,就会跑出『男人』两个字,所以我们才会聊来聊去都聊到这里来。”
恣然其实不介意这个话题,通常谈话的对象想谈什么都好,她一律配合,只是不能保证真心话不会吓到人。
她很正常啊!哪里怪了?她看到的怪人怪事才多呢,身边这个死党余青艳就是一个。
听说这青艳二字还是余爸去求算来的,真是笑死人了!
余青艳?我是青楼艳妓?
要不是从不信什么算命不算命的,恣然还真会以为青艳见一个男人就玩一个的作风,就是被名字给害的。
“说到男人啊……”青艳眼睛一转,又满脸发光了,“不是我说,我想我可能终于找到了!”
“妳找到过很多个,这是哪一个?”
那种光芒太过熟悉,就算在恣然看来真是怪,也早已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