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霜珠……”小扣子跌跌撞撞的冲进临时搭建的穹庐里。
“怎么回事?”看到小扣子鼻青脸肿的样子,霜珠紧张的问。
“造反了,造反了……”小扣子涨红着脸,粗喘着气,恼怒的说:“那些愚昧的符鲁厄人。”
“小扣子!”海棠跳起来。
霜珠不语,猛地站起。穹庐外有异常的动静。
“霜珠,等等,妳还是躲一躲比较好。”眼看霜珠要出去看个究竟,小扣子慌忙拦阻。他跑来就是想告诉霜珠赶快避一避风头,毕竟安全很重要。
霜珠紧闭着唇,推开小扣子,径自往前。
惨了!小扣子暗暗叫苦。
无论是好是坏,总是要面对现实的。霜珠深吸一口气,毫无迟疑的伸手,掀开帷幕,迈步而出。
穹庐外黑压压的一片,都是她的族人,疑惑又惶恐的族人。
霜珠静静的站定,与他们对视良久。
她不知道如何才可以安慰他们,分离和痛苦,在战争中她和族人们已经承受了太多,而现在……又要再次承受了吗?
不!不会的,现在有哲森在。
脑海里浮现哲森笃定的笑脸,她的心定了定。
“火越来越大,火焰扫过的地方一片黑,没有可以活下来的东西……”阿旺老爹鼓起勇气开口。
“大火嘛!很正常。”跟在霜珠身后的小扣子嘀咕着。火烧过的东西本来就是黑黑的。
霜珠瞪一眼小扣子,示意他闭嘴,转脸向族人。
“我知道。”她竭力保持平静的开口。
“那、那是天神在发怒。”又有人颤抖着声音说。
霜珠抬头望天,天空一片蓝灰色,隐隐还可以看到西北角的红光。
她深吸口气,目光回到族人身上,双手在袖子里暗暗握拳,用很肯定的口吻道:“我们没有错,我们没有触怒天神。”
“霜珠……我们有。”好半晌,有人吞吞吐吐的回答。
“我们没有!”霜珠一挥手,断然反驳。
“有的……霜珠,我们与会巫术的外族人接近、欢好,所以天神在惩罚我们。”有人沉痛的说出口。
与会巫术的外族人接近、欢好?霜珠一愣,难以置信的睁大眼,“你们在胡说什么?”
“对,不许胡说。”小扣子连忙点头。
罢才他就是听到这样的说法,立刻表示抗议,可才说了一句呢!这群人就挥拳相向,幸好他跑得快,要不可能已被打死。
“臭小子!”立刻有脾气火爆的上前,一把扭住小扣子的手。
哎哟!小扣子想呼痛,却又被人捂住了口,还有人拿出绳子开始将他五花大绑。
“放开他。”霜珠想制止。
“不能放。”这小子是那汉人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霜珠呀!我们没有胡说。”勃耳金大妈很焦急,原本她也不相信的,可事实摆在眼前,让人不得不信服啊!
“哲森不是能操纵烈火吗?为什么烈火会反扑我们?除非是因为……”
“是他的法术失灵?不,是他一直欺骗我们,他拥有的不是天神赐与的法术,而是邪恶的巫术!”
大家七嘴八舌的,试图让霜珠接受他们的说法。
天哪!她的族人怎么会冒出这样荒谬的想法?!霜珠很吃惊。
“霜珠,起火的时候就有这样的传言了。”海棠站在霜珠的身后道。她也隐约听到了一些,因为怕霜珠担心,才没有告诉她。
“霜珠,我们被骗了,一直以为他是天神的使者,其实那个汉人,会巫术的汉人……血液里有黑暗和邪恶……”勃耳金大妈说时眼里出现嫌恶和惶恐。
黑暗?邪恶?不,不可能!霜珠急切的打断族人们的话。
“是谁帮劝我们打败塔塔尔人?是谁改良我们的酿酒工艺,教我们酿别家酿不出来的马女乃子酒,让我们可以换取包多的盐巴和粮食?是谁想办法让野马与我们的母马交配,让我们的马可以比其他族里的雄壮?”
是喔!霜珠说的也有道理。族人们尴尬的看看彼此,一时鸦雀无声。
“哲森对我们的好,我们都要忘了吗?特鲁厄人要学会忘恩负义了吗?”霜珠的眼睛隐隐透着泪光,“我在哲森的身边,我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他虽然霸道了点,可有时候还是很温柔,又有爱心,他根本没有巫术!”
“霜珠,可、可是……”勃耳金大妈擦擦眼角的泪水,说不出话来。
“是,哲森是汉人,可他也是我的夫君,是我未出世孩子的父亲,他现在与我们一样脚踏在这片草原上,他也是特鲁厄人的一份子啊!”霜珠顿一顿,勉强控制住情绪,不让自己声泪俱下,“请……不要误会他,好吗?”
“霜珠,不要被巫术蒙蔽了眼,这不是误会。”勃耳金大妈含泪上前,握住霜珠的手。当初谁能想到哲森居然是那样的人呢?可怜的霜珠!
“勃耳金大嫣……”霜珠忍无可忍的低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族人为什么还不相信她?
“霜珠……”一个低沉带着磁性的嗓音在人群的最后面响起。
那个声音……好熟悉。可理智告诉霜珠,那不可能。
她急切的踮起脚,目光向声音的来源看去。
站在霜珠身后的海棠张大了嘴,惊得说不出话来。
族人们自动让出一条路,让声音的主人通过。
声音的主人身材高大,披着黑斗篷,踩着沉重的脚步向她走来。
砰、砰、砰……
连脚步声都让霜珠感到熟悉。
“忽罕……”可这怎么可能?
霜珠的身子微微一晃。她是在作梦吗?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越走越近的男人。
斑大的男人终于在她面前稳稳的站定。
霜珠不自觉的伸出双臂,颤抖着抚上他的脸,指尖轻轻触碰,那黑黑的肌肤是温热的,那胡碴子微微扎手,还有一如以前温柔看她的眼眸……
忽罕还活着?!霜珠想相信,又不敢相信。天哪!那哲森带回来的尸体是什么?她亲手埋葬的人又是谁?
她呆呆的站在那里,一时间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心像是被硬生生的撕裂一大半,痛到麻木。
“我还活着,霜珠。”
是的,忽罕还活着。
“我回来了!”
是的,忽罕回来了。
霜珠不觉泪流满面。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可以来告诉她?
“是那个汉人,都是耶个卑鄙的汉人……”忽罕接下来的话,让霜珠如雷轰顶,满脸震惊,难以接受却不得不接受。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样的话,以前哲森是不相信的。他只知道一天就是一天,三年就是三年,头脑不清楚的人把时间混淆了,才会说这样夸张的话,可现在……
呵呵!他信了。
大火一熄灭,他就想飞回霜珠身边。没办法,那小妮子最爱说傻话做傻事,真让他不放心呢!
“哲森,你先回去吧!”老族长看出了他的归心似箭。
“好。”想到火已经灭了,留在这里也只是最后收拾一下,哲森立刻答应了。
他要立刻回去,告诉霜珠大火已经熄灭的消息,好让她安心。他也要好好拷问她有没有好好休息,有没有好好吃饭,如果被他晓得她有亏待自己和肚子里的宝宝……哼!他就要她好看。
罚她每日一起床就大喊三声:亲亲老公,妳是我的全部;或是每天睡前亲亲热热地躺在他怀里,不得有异议;或者……
呵呵!哲森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眼看天色渐暗,哲森一提气,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