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是那个我在传闻中熟识,却素未谋面的情敌?仓铭脸上扬溢着灿烂的笑容,结婚以后,我还从未见过他有如此悠然、释怀的表情。雾气迷蒙眼睛,脑中又浮现出仓铭吻我时那带着殇情的绝然渴望--原来,这就是他渴望的幸福。
“平筱,我来给你介绍,她是……”卢勒在笑。
原来卢勒也认识仓铭的情妇,哈,我真傻,他不是仓铭的朋友吗?难怪他请我面谈,原来他借机通知仓铭,帮他牵线搭桥,引渡这个地下情妇粉墨登场,卢勒一直站在暗处看我的笑话,是不是?我一步步后退,当汽车里的女子扶住仓铭的手,站出来的那刻,我再也没有勇气看下去,兔子般向内窜了进去。
“平筱……”卢勒惊诧地叫,“仓铭,平筱刚刚还站在这里,一眨眼,突然跑掉了。”
“该死!”仓铭狠狠地低咒,脚步声立刻追我而来。
我如被围捕的兽,惊慌之下越发乱冲乱撞。曲曲折折的转廊,每转一处,他的脚步声似更近在耳边。再一转折,猛冲撞上一具宽厚的胸膛。两人均发出“哎哟”声,对方明显力强,将我撞翻在地上。昏黄的灯光,隐隐见到仓铭的身影亦近亦明。
被撞的人礼貌地伸出手,“嗨,你还好吧……”
我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猛扑进对方怀里,一旋身,我背靠墙,他背靠外,紧紧地缩着,却又可一览外界的动静。两秒钟,仓铭奔过我们身边,顿一顿,以我们拥抱的姿势,大概认为是两个借着暗光偷情的男女吧,犹豫一下又向前冲了出去,擦肩而过交错间,我清楚地看到仓铭脸上的愤怒、担忧还有更多更多的绝望,深深地刺入我的心脏,抽痛到窒息。
脚步声远去,好久好久后我才清醒过来,救命稻草仍配合着我的姿势,保护我的身形,我一惊,脸蓦然通红,
“对,对不起……”
“你在躲谁?”头顶上有声音缓缓回应。
好熟悉,猛抬头,有一张带着懒散的漂亮脸孔专注地望我,眼中有坦诚的迷恋。
艾惟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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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男生得到一个女生的爱恋告白,他会有什么反应?依常理推断,若他对那个女生同样有好感,应该会制造机会,顺水推舟,进一步发展;但若他对那个女生并无感觉,应该会采取回避、游离、或直言不讳地拒绝等措施,但仓铭显然不能归入常人之例,因为自得知我喜欢他的那天起,他万分之一的反应也没有。
起初我忐忑不安,整天窝在办公室里,不敢去找他,也不敢随便离开,怕哪一刻他来电话,而我正巧不在位子上,会错过他的邀约;但时间过得飞快,三天过去了,一切一如既往,猜测不出仓铭心中所想,惴惴不安外加思念满溢,我终于按耐不住,再次跨入“汉代”。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公司里寂静一片,惟有八楼灯火通明。狄珩琪正在整理资料,表情看来却有些烦躁。
“嗨,还不下班?想不想一起晚餐?”我扣门。
珩琪抬头,眼圈有淡淡的黑影,连笑容也略显疲惫。
“平筱?你总算出现了呀,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接着又叹了口气,靠回椅背,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唉,别提下班了,还有一大堆的事情没做完呢。”
“还这么紧张?合同不是已经签完了吗?”我凑近她身边,看清资料上署名我们同行的别家单位。
“与你们一家签完就算了结了吗?你们的销量抵得了,『辛利』的几分之几?”珩琪再长长地叹口气,瘫软如泥,“我都已经整整二个星期没正常下班了,哪天不是待到十一二点才回家?我看我干脆把铺盖卷来公司睡好了。唉,仓铭必须为他的原则付出代价啊。”
仓铭?终于提到这个名字了,心口不由地一紧。我边佯装替珩琪按摩,边随意问:“仓铭呢?”
“他呀,再熬下去就快变干尸喽。”在我的揉捏下,珩琪发出猫般的咕哝,“我好歹每天还能睡几个小时,但他……有时半夜醒来,发现他还在整理计划书,真是可怜,现在才搞定三个单位,起码得再搞定三个,才可能与去年的营业额抗衡,给潘董一个交待。”
我皱眉,难怪他没空给我打电话,“为什么一定要与去年抗衡?今年不行,明年再努力就好啦,何必定要把自己逼上绝路?潘董应该不是个不讲情理的人吧!”
珩琪低笑,“仓铭是个死硬派,宁可逼死自己,也不会与人投降,更何况这次是他惹来的麻烦。”她轻轻筋骨,“哇,平筱,你的手艺还真了得,你的按摩令我精神百倍,今夜又能熬通宵了。对了,何不借此机会,施展绝技去给仓铭按摩一下?意识薄弱的关键时刻,最易攻围,没准仓铭一舒服,明天就买个钻戒给你套上。”
“讨厌!”我羞涩地打她一下,这时珩琪的手机响了。
她接听,“抱歉啦,我真的没办法去……我知道,可我现在正在加班,月兑不开身……好啦好啦,我知道地点,如果可以,我会过去,好,好。”
“出了什么事?”
“今天大学同学聚会,挺难得人聚得齐,有几个还是特意从国外赶回来的呢。我不能去,唉,真有点可惜。”
“为什么不去?这里我替你顶着!”我提议。
“那怎么行?仓铭随时会叫我啊。”珩琪有些犹豫。
“仓铭也需要休息,也需要吃饭,是不是?”我眨眨眼,“一两个小时没有问题。让我测试一下魅力值,可有办法让这台工作机器停一两个小时加加油。”
“真的?”珩琪的眼睛亮起来,“那就拜托啦。”
她兴奋地给了我一个道别吻,背着包包冲了出去。望着她飞箭似的背影,我的心也跟着跳跃起来。我替她整理散乱的文件,桌上的通话器响起。
“狄珩琪,给我冲一杯咖啡。”
久违三天的磁性嗓音让我的心缓缓漾动起来,激起层层的波浪,在体内翻涌。我没有依他的命令冲咖啡,而是用牛女乃替代。扣门进入,电脑屏幕前的他专致疾书。未注意到我,杯子搁下,他也不抬头,顺手拿过,抿一口,“我要的是咖……咦,是你?”他这才关注到我,我也在此时才看清他的脸--仅仅三天,他明显地瘦了,眼睛红红的,略微浮肿,仿佛一个星期未曾休息过。但一见到我,他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并显得饶有兴趣,仿佛在打量,又仿佛在研究,却一句话也不说,我被盯得直想钻地洞。
“珩琪今天有个同学聚会,所以……”
“我正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已经三天了!”
原来他有注意?并且知道三天?我既兴奋,又有些不好意思,“我以为……如果有事,你会打电话给我。”
他扬起唇角,虽然笑得无精打采,但仍是漂亮,“没办法,这两天真的很忙。你先坐一下,这份计划书整理了一半。”
没办法是什么意思?如果有空,他会打电话吗?是不是表示他接受了我的“喜欢”?我雀跃起来。
“不休息一下吗?珩琪说你已经熬了好几个通宵了,若到最后达到了目的,却搞垮了身体,就得不偿失了呀。”我跳到他身后,卷起袖子,“你不是说有麻烦会再找我的吗?现在你有没有麻烦呀,仓副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