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要带她去哪里?”他直攻仓铭。他对仓铭的敌意莫名其妙的深刻。
仓铭的神色也变了,幽幽的冷光迎视他,略带嘲讽的语调丢给我:“平筱,你确定他不是你的保镖?”
我气极了,激昂的心境消失殆尽,这家伙怎么总在关键时刻让我丢脸?我恼羞成怒,“你又想怎样?!”
艾惟汶居然没听懂我的语气,拉我后退两步,再敌意地瞪了仓铭一眼,才说:“他找你干什么?”
“工作!我们去见客户!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蓦地发窘,犹豫了五秒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塞进我手里,“我正想上去找你,既然你要出去……这个给你,晚上七点半,我在门口等你。”
“电影票?”我低叫,“你什么意思?”
“约会啊,什么意思?笨蛋!”艾惟汶回叫。
我下意识地望向仓铭,他的目光正落在我的手,眸光直闪,最后只微微地扯了扯唇角,率先朝门口走去,擦过我们身边时,嘲讽的调调又丢了过来:“什么时候谈完了就出来,我在外面等。”
“仓铭……”我想追,艾惟汶却拉着我的手。
“喂,你放手,”珩琪再次插入僵局,费力地扯开艾惟汶的钳制,因为动手的是女孩子,他不敢大力反抗,略微的退缩被珩琪钻了空子,她冲我嚷:“你还磨蹭什么?想让仓铭等多久?别让他误会什么才好!”
“喂,你才该放手,”习惯调侃别人的艾惟汶在大庭广众被女孩抱着,竟也会脸红,他挣扎不开,只好冲我叫喊:
“平筱,七点半,我会等你。”
我很想跟他说清楚,我不可能会喜欢他,请他不要浪费时间,却又怕仓铭等得太久,真会误解,犹豫片刻,跺跺脚,终是放弃了解释,将电影票胡乱塞入包包,一路飞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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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下,站在车前的仓铭眉宇紧锁,不知在沉思什么。直到我站在他面前,他才回神,我刚开口说“我”字,他竟一言不发地坐入车子,我有些难堪,跟着坐入,不敢看向他,也不敢说话。汽车启动,好一阵子后,我咬咬牙,“对不起,让你等。”
仓铭不语,视线紧盯前方。他怎么了?生气了吗?
我咬咬牙,再说:“那个男孩叫艾惟汶,是公司的高级技师,他或许对我有好感,可我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仓铭仍不语,却微侧过头望我一眼。怎么了?是不是我说得太坦白了?如果他问我干吗解释这些,我该怎么回答?仓铭启唇,我紧张得直冒冷汗。
“艾?他姓艾?”
“嗯!”幸好他没问,我松口气,有逃过一劫的侥幸感,不过,姓艾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不!”他回转过头,“只是有点奇怪,他对我的敌意未免太强烈了些。”
“他本就是个奇怪的人!”我不希望艾惟汶给他留下更深刻的印象,赶紧转移话题:“你要去赴什么约,要我帮什么忙?”
仓铭略扬唇角,汽车在一家大厦前停靠,他下车,我赶紧尾随,他却按住我,“不必跟我上去,坐在车里等就好。”
咦?他不是需要助手吗?我糊涂了。在汽车里等了约半个小时,仓铭出来了,手里多了一迭文件,我敏感地察觉他的神经崩紧了。
“出了什么事?”
仓铭沉默了一阵,深吸几口气后,将文件扔到后座上,启动汽车后才道:“呵,原来求人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为什么求人?求谁?”
“一夜之间,仿佛全世界都知道『汉代』,与『辛利』闹翻了,每个经销商都早在暗处谋划好了如何从中取利,正等着我自动上门挨宰,狮子大开口,一群惟利是图的小人。”仓铭的眼眸泛起了冷光。
杨守益也险些成为其中之一,想着他正承受的屈辱,心不禁疼起来,“潘董给了你不少压力,是不是?”
“那倒不是,潘董是个宽宏又心慈的领导者,”他的语气不由自主地透露出崇敬,“但由我一手堵死公司转圜的退路,当然必须由我负责,亲手再打通一条明路。”
“后悔当时的决定下得太果断吗?”
“不!”仓铭答得没有犹豫。如珩琪所言,工作时的他还真有些“狰狞”呢。
“只可惜我们公司的规模太小,帮不了你太多的忙。”我幽幽地叹息。
仓铭一怔,眸光变得温柔,“不!你这座架桥设得很好,已经帮了我很多忙,谢谢。”
“呃……”我始料未及,在他的温柔中迷失方向,红了脸,垂首嗫嚅道:“我什么也没有做啊……”
说话间,到了第二家,仓铭独自进去,我仍留守在车中。一个小时后他抱了更多的资料出来,脸上的笑容却更少了;等从第三家出来时,表情已然僵硬,更用手撑车顶平息了好一会儿才入座,我陪在他身边,不敢说话,人在心情不好时最容易自闭,但当汽车停靠在第四家大厦前时,我拉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指也是僵硬的。
“差不多快三点了,我们吃点东西,好不好?”
“你肚子饿了?”他显得有点不耐,神态欲加疲惫。
“嗯!”我点头,无所谓谁饿,他需要休息,“前面有个露天公园,街对面有家麦当劳,你去公园找张石椅,我去店里买东西。”
不等他反对,我一溜烟穿街而过。
买了两份汉堡套餐,大包小包地去公园找人,发现他时,他正仰天靠在一张有靠背的长椅上,闭目养神。我蹑手蹑脚地坐到他身侧,将食物一一取出,排放整齐,塑料袋的窸窣声吵醒了他,他睁开眼。
“可乐,薯条,汉堡,女孩子的食物,希望你会喜欢。”我将可乐、汉堡递到他的面前。
他不接,只是沉沉地望着我,没有表情,让我猜不透他是喜欢还是厌恶。
“如果你不喜欢速食快餐,我们……”讪讪地正欲缩回手,他却接过了可乐。
“冰不冰?我快要自焚了。”吸一口,嫌恶地撇撇嘴角,“到底有没有加冰块?”
不冰吗?我动动脑筋,将另一杯可乐倒掉,剩下半杯冰块整个倒入他的杯中,再递给他,“这样呢?”
他似未料到我会这么做,怔怔地看向我,“那你呢?”
“我怕你烧起来会殃及池鱼。”我难得俏皮地笑,将可乐杯塞入他的左手,剥开汉堡包装,塞入他的右手。
仓铭也笑了,“火气也许能降下一些,但我现在却疲惫不堪,你还有没有好法子?”咬一口汉堡,故意出难题。
这就想难倒我?转转眼眸,跳向他身后,掠起袖口,双手分别按住他的左右太阳穴,缓轻缓重地推拿起来。
一分钟后,我问:“怎样?有没有舒服些?”
“嗯……”他模糊地咕哝,“有些技巧。”
“这可是我老爸的独门绝技喔。”我嘻嘻地笑,“他是中医院的医生,最擅长穴道按摩,总在不经意间传授我两招,久而久之也学出点门道来了。”
仓铭突然沉默。
听老爸说,边按摩边闲聊,才是使神经彻底松驰的最佳方法,我顺口问道:“你爸爸呢?他做什么工作?”
一句话,让仓铭满身的神经全都紧崩起来,我能清楚地感觉手指下的皮肤硬硬地凸起。我停下来,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静默许久,仓铭才说:“我没有爸爸。”
没有?什么意思?死了,或是……我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