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他转身走至茶几前,倾身自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
“你抽什么烟※”他的抽烟动作,教萨戈大惊失色,急忙伸手抢过他指间的烟,愤力捺熄在烟灰缸里。
“是谁把这种害人命毒品摆这儿的※奥司特,是你对不对※我以前是怎么交代你的,绝对不可以让他……呃※”
话还未骂完,萨戈就因为看见费斯不知打哪变出一瓶酒,而瞪大双眼。
再见他瓶口一开,就要仰喉灌下,萨戈吓得拄着拐杖,就往他冲过去。
抢过酒瓶,铿锵一声,他把它砸进垃圾桶,顿时,厅内酒香四溢。
“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居然抽烟又喝酒※”萨戈厉声斥责。
不似萨戈的紧张,费斯?柯古拉情绪平稳,转至单人沙发上落坐。
抬眼、扬眸,沉默许久的他,终于开了口——
“为什么不能?”他嗓音低柔,气音微弱,说话速度缓慢,就好像开口说话对他而言,是一件困难的事。
“自己的身体,是什么状况,你会不清楚吗?还问什么※”
“怕你老人家忘了。”他惜字如金。
“我怎可能忘记※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当年还是我在医院里,陪你度过那段漫长……”
萨戈一怔,陡然明白费斯之所以在他面前抽烟又喝酒,是要他明白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结婚生子,但——
“我不管!只要有一线希望,只要能为柯古拉家族留下一滴血脉,就算要牺牲所有人,我也豁出去了!”
“不管是不是会牺牲一个无辜女人的一生?”喘着气,他说完整句话。
“这……”
“不管那个女人,是不是要守一辈子的活寡?”敛下褐眸,他遮去眼底一丝异样光彩。
“你……”萨戈脸色剧变,脸颊抽动。
他是不应该勉强费斯,是不该为能留下一丝血脉,而耽误一个女人的一生,可是费斯若不结婚,那他们柯古拉家族就真的要绝后了。
但,绝后?那怎么可以※萨戈怒瞠双眼。
他们柯古拉家族是豪门世家,权倾一方,怎能就此终结※
“那、那就算是我对不起她好了!到时候,我定会给她大大的补偿!”
“爷爷,你……”费斯拧眉,无言。
他原以为只要说的严重一点,爷爷最后终究会因为不忍心,放弃逼他结婚的想法,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有点困难。
“若有罪,我来扛,要下地狱,也由我来下!”下定决心,豁出一切,萨戈决定为柯古拉家慷慨就义。
“你说,你到底答不答应?”他都这样牺牲了,费斯总该听他这次吧?
“抱歉。”他摇头拒绝。要他跟一个女人结婚,共同生活在一起,甚至同床共枕?抱歉,不可能。
对他而言,女人就只能玩玩,绝不能认真,否则时间一久,再美、再温柔、善良的女人,也会变成一种祸害。
因此他目前跟其他女人的关系,一直都维持在单纯的伴关系,只要上了床、发了泄,就银货两讫,谁也别想藉此缠住他。
至于为自己留下子女,传承家族香火的事,只要找到合适的代理孕母,他并不反对经由人工受精方式,让对方为他留下后代。
“什么?你说不※你、你再说一次试试※”
“要我结婚,不可能。”
“你、你就不能顺我这次※”
“抱歉。”
“你、你※”萨戈一听,双颊不住颤动,神情愤慨,怒扬手杖。
他想好好教训眼前这个不孝孙子,想以长者的权威,胁迫他遵从,但他明白自己若真那样做,就只会让事情更无转圜余地。
霍地,他脑筋一转,决定使出最后绝招。
低下头,调整情绪,萨戈?柯古拉褪去眼中利芒,弯下直挺的背脊,打算以哀兵之态,博取费斯的同情。
驼着背,他扮苍老、扮弱者,但对上费斯深沉而精锐的褐眼,萨戈颜面涨红,顿时感到心虚。
“费斯,你……你……”不想功亏一篑,萨戈低头猛揉双眼,让自己眼眶泛红,再戏剧性地抖动嘴角。
“我、我真是白养你了!”老颜一颤,他痛声控诉。
看着老主子的牺牲演出,再转看异常冷静、眸光诡异的少主子,奥司特微摇头、直叹气。这场对峙最后赢家是谁,已可想而知。
丙然,下秒钟,他家少主子有了回应。
疾速起身离座,费斯快步行至萨戈面前,一手紧抓萨戈的手臂,一手捂住胸口,双眼瞠大,似在强忍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爷爷,请你别生气,我……我不是……不……”似因太过急于安抚长者的悲痛,而导致情绪起伏过大,气虚体弱的费斯?柯古拉,喘声连连。
萨戈与奥司特两人见状,同时一惊,赶紧搀他在宽大的长沙发上躺下。
“药呢?药在哪里※”完全忘记方才爷孙俩的冲突与谈话主题,萨戈吼着向奥司特要药。
“在这里、在这里!”奥司特疾速取出置于茶几下的备用药。
“还有水呢※”
“这里!”
接过奥司特倒出的药丸,萨戈难掩忧惧之情,扶起费斯,让他和着水吞下。
“爷爷,你别生气……”吞了药,费斯气若游丝道。
“好好好,爷爷不生气、不生气。”抬手拂过散落费斯额际的褐发,看着紧闭双眼的他,想着当年英年早逝的独子,萨戈顿时难过得红了眼眶。
“你就放松心情,好好休息一下,别想太多。”这一刻,他再也不在意柯古拉家族是否有后,也再也不在意费斯答应结婚与否了。
“那……结婚的事?”一声气弱自他唇间逸出。
“现在不谈那些了,你的健康重要。”
得到意料中的答案,紧闭双眼,看似一脸难受的费斯,唇角悄勾扬。
然,没看见他微笑的嘴角,萨戈?柯古拉一抬头,看见奥司特还傻愣原地盯着费斯瞧,不禁怒声催吼——
“看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竟还在这里发呆※赶快通知司机备车,送费斯到医院啊,快!”
“是!”被吼的奥司特,连忙拿起电话,拨打内线找人。
“不要忘记联络市立医院!”
“是!”
“还有,别忘记通知费斯的主治医师!”
“是!”奥司特一边应声,一边偷瞄着躺在沙发上的主子。
这少主子的病也真是奇,总是挑在他跟老主子意见不合的时候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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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北部,某县立高中。
冬天一过,春天来临,坐落郊区的高中,四周绿林围绕,满园花香,绿草如茵,环境清幽而典雅。
午后微风轻吹,校内各班学生昏昏欲睡,唯正在上世界地理的高二甲,因为新来的一位代课老师,而显得精神饱满。
“来,大家看这里。”下课前十分钟,年轻帅气的江老师,转身拿起粉笔,潇洒地在黑板上挥画出一幅地图。
“这就是今天,我要跟大家聊的课外主题——俄罗斯。”
不管他画的像不像,“爱屋及乌”的小女生们,纷纷对他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崇拜尖叫。
“哇,老师好厉害喔!”
“老师把俄罗斯画的好漂亮、好真喔!”
“对啊、对啊,老师真的好棒喔。”
任谁都听得出来,也看得出来,这群正值花样年华的少女们,正努力想赢取江老师的目光。除了,坐于教室后方、靠窗位置的那一名美少女。
画完地图,放下粉笔,江老师即朝她望过去。
发现她思绪飞离,心不在焉,江老师走到桌旁,敲着她的桌面。
“安琉璃。”精致如娃的她,有个美丽,但易碎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