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赶办一些手续,我想最快下个月就走。”他希望亲自告诉她这件事,毕竟这次他预计离开台湾三年,而三年……是很长的一段日子。
“是吗?”他就要离开台湾,就要离开她了。望着多日不见的他,白可玲蓦然一笑。把她一人丢在医院里,不闻不问还不够,现在……
他还想离她远远的,还想把她丢在台湾……
“那祝你一路顺风。”缓旋过身,眨去眼底的不适,她说着祝福。
“你──”她似无感情且太过冷静的响应,教慕旨礼心口郁闷。
但,愤言未出,映入眼底的惨白容颜与五指红印,教他眼神一变。
“怎么回事?你的脸怎么又……”顾不了慕母在场,慕旨礼大步迈前,伸出手想碰触她的颊。
但,别过头,她避开他的触模。
“你!?”细微的动作,教他心情不适,“到书房来,我有话和你谈。”
“我有些累,想回房间休息。”她摇头。
但,她才步上楼梯,慕旨礼已钳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往书房,但走没几步,他身一转就改拉着她上楼。
忽略身后慕母一再传来的气恼呼喊,旨礼送她回房间。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关上房门,隔绝慕母的怒声叫喊,慕旨礼转身看向刚在床边坐下,想躺下休息的她。
“没事。”
“没事!?”她的态度真教他火大,“又被打了,是不是!?”
“又不是第一次,没什么。”
“你一定要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
抬眼看他,她站起身。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态度让你不满意。”恭谨的应答,拉开两人的距离。
“你!?”都已经十天了,他以为两人间紧绷的关系,可以稍稍缓和一点。
但现在的她,远比十天前的她,还要让他生气!懊生气、该愤怒的人是他,但她现在的表现,却像是他对不起她、他错怪了她一样!
“你的态度最好改一改,否则,你在家里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虽然生气,他还是想提醒她。拉开她的床边柜,慕旨礼拿出里边的透明药膏。
旋开瓶盖,他以指沾了些许,想替她被掴肿的脸颊消肿,但,被她拒绝。
“谢谢,我自己来就可以。”拿过他手里药瓶,她拒绝他的温柔。
但,不容她的抗拒,慕旨礼突地出手掐住她下颔,冷着眼为她上药。
不看他坚毅而黑沉的眼眸,可玲敛下眸子,故作无谓状。但,触上颊的冰凉与温柔,却教她内心一阵激动。她讨厌他这样的温柔,讨厌……真的很讨厌……
忽地,她紧闭的眸,落下一串晶莹珠泪。
“怎么了?不舒服吗?”她的落泪,教他心情惊乱。
“没、没有。”急低下头,她抹去泪意,遮住自己哭泣的脸孔。
她不想教他看自自己的哭泣,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但是,挣月兑不了他有力的钳制,她的泪一再顺颊滑下,直坠落地。
“可玲……”
“不相信我,就请不要再这样温柔对我,拜托……求你。”她嗓音哽咽。
“你!?”她的表情、她的一举一动,都诉说着错的人是他。
但,做错事的人明明就是她,她怎能一再如此考验他的耐性!?
他都已经先行示好了,她还要他怎么做!?
“温柔对你,你不要,你是一定要找我吵架!?”他的满腔温柔,瞬间消失。
“不,我早已经不再奢望你的温柔,也不再奢望你的关心,也不想再跟任何人吵架,现在,我只要你放开我。”望着他,她含泪轻摇头。
吸着鼻,稳下情绪,控制住泪水,可玲凝泪看他。
她要试着在没有他的世界里活着。
她相信,就算没有他的呵护与陪伴,她还是一样可以继续过日子……
“可玲,只要你……”他希望两人的感情,还能有挽回的机会。只要她开口求他留下来,只要她不要他出国,他知道自己是一定会答应她的。但是──
“祝你一路顺风。”敛下眼底水光,她说着祝福。
“这是你唯一想到的话?”躁动的胸口,有他难以平息的愤怒。
“这是我对你最真心的祝福。”眨掉眼中水意,她唇角微微扬起。
就算他误会她,就算爱情已不再,她,还是想真心祝福他。
“我祝你……祝你学业顺利、前途似锦,也祝福你早日找到……找到可以让你信任的伴侣。”
“这表示你已经找到可以让你全然信任的男人了,是不是!?”他眸光愤然。
他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陪伴她、等她长大,竟换来这样的结果!?
“祝你一路顺风。”不愿回应他尖酸的话语,她抑下心酸,再次说着祝福。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
“因为不管我的回答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
“你──”他想质问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别人交往的。
但,可玲已将他推出房间。
“再见了。”望着他愕然的眼,她轻掩房门,道别。
***
不安的情绪与纷乱的心情,教慕旨礼毅然取消下午的世界经贸会议,留在家中。
坐在大厅之中,他拧眉凝视二楼她紧闭的房门。
他不懂,他下个月才要出国,为什么她现在就对他说再见?
他想找机会问清楚她话里含义,但,几次想再找她详谈,却总因顾虑到她才刚出院,身子弱需要多休息而暂缓打住。
只是自此以后,他就再也没机会开口问了,因为,可玲已经以行动回答他未曾出口的询问……她走了。
那一夜,她一声不响地离开慕家,同时,也走出他的世界,因为,她带走了属于她的一切,却独留一室的冷清给他……
陈管家说她可能心情不好,出去走走,母亲则说她一定是半夜带着行李,跟某个男人跑了。
伫立在庭院里,仰望顶上灿烂阳光,慕旨礼感受不到一丝阳光的温暖,却感受到阵阵寒冷袭心而来。她的选择与决定,教他绝望。
还以为只要一些时间,只要分开一阵子,两人还是会有未来。
毕竟,她才十八岁,心性还不定。那,只要她愿意改正态度,他还是可以原谅她、包容她。
但她不要他的原谅,也不要他的包容,她只要那个可以全然信任她的男人,她再一次选择背弃他的感情……
“旨礼,可玲呢?”昨天深夜才回台湾的慕父,看他落单,有些惊讶。以前只要遇到假日,可玲总是喜欢绕着旨礼打转。
听闻父声,旨礼抬手抹去脸上阴郁,回身。他想实话实说,但──
“她跟同学出去玩几天,要过阵子才会回来。”敛下眼底异样,他道。
他想替她隐瞒,不希望父亲也对她失望。
现在,他只能希望她在外面待久了、腻了,就会自动回来。
“跟同学出去玩?”慕父怀疑。
可玲那丫头只要可以和旨礼在一起,要她一个月不出门她都愿意,怎么可能会为了跟同学出去玩,而离开旨礼呢?
“旨礼,你是什么时候也学可玲开始说谎了?”扫除心月复大患,乐得天天出门逛街的慕母,一走出大厅,听到儿子的话,就生气道。
“妈──”
“那丫头明明就跟别的男人跑了,你为什么还要替她说话!?”
“妈!”
“我有说错吗?哼,早说那丫头就跟她妈妈一样,行为不检……”
“妈,可玲她只是年轻不懂事,等她再长大点,她就会知道什么是对错!”无法再忍受慕母近日来对可玲的严厉批评,他倏声截断她的话。
“年轻不懂事?都把男人带回家了,还不懂事!?那要是真让她懂事了,那还得了啊!岂不是要把我们家当饭店,天天带男人回家来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