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头,她想避开他的眼,避开他那盯视得太过专注的黑眸。
“她是……”转头看她的小林,这才发现她胸前没戴识别证,“你、你的识别证呢?”
“我没有你们的识别证,我不是护士。”乐乐答道。
“你不是护士?那你怎么可以穿我们医院的制……”定眼一看,小林这才看清楚她身上的白洋装,并不是医院的护士服。
知道自己抓错了人,小林涨红脸,看向张护理长。
“护理长,对不起,我以为她……”
“哎,你、你真是……还不赶快带她出去!”张护理长气声道。
“对不起。”也不想再留在这里的齐乐乐,转身就想走出病房。
但她脚步顿停,回头看向病床上的他。
“萧先生,你要合作一点,伤势才会好得快,这样你妈妈也才不会……”转看眼眶泛红的萧母,她再看向他,“你真的不应该再让家人替你担心了。”
她的提醒让伯纳一怔。
转望眼眶泛泪的母亲,伯纳顿为自己方才激动的言行感到羞愧。
“还有,发生那种严重车祸,就难免会受点苦。”忘了他的车祸与自己有关,乐乐对他刚才的吼人很有意见,而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你实在不该这么紧张,还给大家带来压力,故意找他们麻烦。”
“你——”他脸色难看。
“而且,你才刚动完手术不久,双腿到现在会没有感觉,应该也是很正常的事嘛!”
乐乐一派乐观的看向护理长,“护理长,我说的没错吧?”
“这……只要好好休养,再做复健,应该就没问题。”护理长含蓄道。
纵使护理长的回答,不是很肯定,但受到齐乐乐的影响,萧伯纳开始认为一切都是自己太过紧张。
但……愤张黑眸,萧伯纳恶眼狠瞪正对他笑得一脸自然甜美的乐乐。
当众被一个小女生训话,那种感觉真的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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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1806号病房,乐乐顺著原路下楼。
虽然刚才她一副轻松样,但在亲眼看到萧伯纳的情形后,她的心情还是沉重了许多。
不想让萧伯纳的事影响到自己的心情,甚至间接连累到父亲,乐乐站在1735号病房前,深深呼吸一口气,想转换自己的心情。
“乐乐,你来啦。”躺在对角病床的张母,一看到她走进门,就亲切出声招呼。
“张妈妈,早。”
虽然她脸上带有浅浅笑意,但一直很关心她,也很注意她的张母,还是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乐乐,你是在为车祸的事烦恼吗?”张母摇头道,“其实我也不赞成……”
“不是啦,张妈妈,你别替我操心,我没事啦。”不想让张母为她担心,乐乐笑著提高手里的餐盒,转开话题。“这是今天的早餐,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绕至张母床边柜,齐乐乐手脚俐落地将小菜装盘,盛起一碗白粥递到她手里。
“呵,一定喜欢的,你的厨艺是公认的好耶。”被转移注意力的张母,端著温热白粥呵呵笑著。
“真的吗?那今天你一定要把早餐全部吃光光喔。”乐乐开心笑道,“你先吃早餐,我去看看我爸爸的情况。”
“好、好,你快去吧,你爸爸这几天精神看起来很不错。”
“嗯。”笑著对张母点点头,乐乐快步行至隔壁的A病床。
放下夹在腋下的报纸,拉开垂落的窗帘,她让窗外柔和晨曦洒泄一室,为有些沉寂的病房注入些许活力。
“爸,早。”发现病床上身形有些瘦削的父亲已经醒来,乐乐扶他坐起。
虽然自小就失去母爱,又生长在贫困的家庭里,但天性乐观的她从不在意。
因为,她有一个宁愿自己饿、自己冷,也舍不得让她挨饿、受冻的好爸爸,所以就算她没有妈妈,她也从不哭泣。
记得小时候她生病时,是爸爸背著她翻山越岭找医生,是爸爸背著她跪在医师的豪华大屋前恳求医师救治她的病,是他以劳力来抵偿她的一切医药费。
想到过去父女相依为命的日子、想到父亲的好,丝丝笑意扬上齐乐乐的眼。
像是看见了父亲不高兴的表情,她笑著伸出食指对他摇著。
“爸,你不可以这样,不可以怪我只煮早餐给张妈妈他们吃。你忘了吗?是医师说你现在还不能进食,不过你放心,等你病一好,出院回家后,我一定会煮顿大餐让你吃个够。”
顿了下,乐乐笑了笑,继续道:“好了,你就别生气了,我先帮你洗脸、刷牙。”
转进病房附设的浴室,乐乐端出干净的一盆清水,拧湿毛巾,细心的为齐父梳洗。
停下一切的忙碌,她拍拍枕头,再塞进齐父背后,让他可以舒服的靠坐床头。
从小瘪子里拿出梳子,齐乐乐动作轻柔地为齐父梳理已然泛白的发。
“爸,这样可以吧?”拿起小镜子,她对著齐父左右各照了几下,让他可以看见自己此刻的模样。
“我觉得你今天又比昨天更帅了一点喔。”抬手拂弄父亲覆至膝上的被子,她噙笑望进父亲的眼。
只是,望著齐父无神的双眼,握著他温暖却无力的手,她,眼底笑意缓缓地褪去。
原以为只要再过两年,等她大学毕业之后,她就可以投入职场,就可以赚很多、很多的钱,让爸爸的后半辈子过得舒适。
但现在,她的第一个人生计画,已经在两个月前,被一场堡地意外破坏了。
因为在那场堡地意外中,她的爸爸……她最、最亲爱的爸爸,已经成为他人口中的……植物人……
垂下白皙容颜,乐乐敛下眸里一丝酸涩。
十九岁就得负担起庞大的医药费,对她来说压力真的很大。当其他同龄同学净顾著玩乐的时候,她却已对未来的日子感到旁徨而无助。
问她累不累?她当然累;问她苦不苦?她当然苦。但是,她不会这样简单就被现实生活打败的。
因为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那不管未来的日子有多苦、有多难过,她都会继续坚持下去,也会带著最为诚挚且真心的笑容,认真的过每一分、每一秒。
她不要父亲看到她的失望,更不要父亲看见她的哭泣,她只要疼她、爱她的父亲看见她最灿烂的笑容。
“爸,不要为我担心,我很好,没事的。”好似看见父亲因她而有的担心,乐乐笑著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拿起之前放在柜子上的报纸,她转开话题,对齐父扬了扬手中报纸。
“你看,今天我有买你最喜欢的中联早报喔!怎样?我这个女儿够贴心吧?”
倚著病床,翻开报纸,她想念新闻给父亲听。
只是才摊开报纸,有关萧伯纳意外车祸的醒目标题,教她杏圆瞳眸顿失光芒……
“麻雀妄想成凤凰,求爱不成心存报复,台北大道示爱被拒,女助理恼羞成怒化身女王蜂,一路追撞萧家少东。”
“拜金灰姑娘追男狠招,爱你爱到撞死你!?尖瑞企业少东萧伯纳,遭爱慕者狠心追撞恐瘫痪,同车娇娇女已成断臂千金。”
扫过记者对那天车祸所下的耸动标题,看完对她大加挞伐、人身攻击的报导内容后,乐乐的心情整个沉了下来。
虽然明知报上消息全属不实,但她不能出面否认一切,只能保持缄默。
因为在她急需工作为父亲筹措庞大医药费,而上赵家应征工作时,赵父在问明她为何休学工作的原因后,即坚持录用她,并给她相当丰厚的待遇,还慷慨借她一笔钱支付父亲的首期医药费,让她暂度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