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但是……
才走出咖啡馆的门,昕羽便用力抽回被他紧紧握住的手。
“你……”
一切误会已经解开,她似乎没有再坚持离开的理由。
但,她在犹豫。犹豫著是否要如此简单,就原谅他过往对她所做的事?
“昕羽——”空了的手,教关競愕然回头。
“你让我好好想想。”撩过风扬的发,她别过头,避开他的眼。
“昕羽,以前是我不对,请你原谅我,好吗?”他低声请求著。
“你……”关競的道歉,冲击著她的心。
“我知道已经发生的事再也无法改变,但是,请你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好不好?”强抑住不安的心,关竞放轻嗓音,温柔的说著。
机会?眨著眼,她在风中缓缓回过头,凝眸望进他的眼。
飞扬的发,遮去她漆黑瞳眸。
透过丝丝黑发,她静凝著他清蓝眼眸,心底有著挣扎。
她也想忘去以前的事,与他重新开始,但那难过且难捱的日子,教她……
“如果一切可以重新来过,那……该有多好……”她神情幽然。
“重新来过?”站立风中,关競神情愣然。
时问可能倒流吗?不可能。
已发生过的事有可能消失而淡无痕迹吗?不可能。那,她的意思……
沁人心底的可能回应,教关競颜容僵凝。
“对不起。”敛下睫眸,她摇著头,“请让我再好好想想。”
以后的事会怎样她不知道,关竞是否会继续等她,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今天的自己还是无法和他一块走……
自那一天后,关競就再也没有来找过昕羽,好像他已经忘了她的存在一样。
虽然每天开店做生意,她脸上依然有著笑容,但是小书看得出来,她的笑少了自然,却多了愁。
所以当一封来自英国律师楼的书信寄到昕羽手中,要她回英国办理遗产手续时,小书立即催促她上路,要她藉此出国去散散心。
虽然觉得这封信来得有些怪异,但想暂时放下一切的昕羽,仍带著简单行李飞抵英国。
出了机场,她先搭计程车来到之前住处,想去看看雅姨的房子。等她存够了钱,她要为雅姨和姨丈买回它。
意外的,她在房子前遇到屋主。
“现任屋主目前不住在这边,所以你大可安心住下没关系。”他笑著递给她钥匙,告诉她房子已另有人买下。
“这……”
“对了,屋里那辆单车你也可以拿去用,现任屋主对人一直很大方。”
见屋主笑著,挥手离去,听羽看著手中钥匙,有著满心的疑问。
但她无心再多细想,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她不可能会有什么遗产能继承,她不是贪心的人,不可能冒领他人财产,她必须把事情说清楚,免得吃上官司。
但一找到发信的律师,经对方一再说妹瘁,她才知道是有人代她出面,向当初骗走雅姨钱的那个坏人索回巨额赔偿,而且,听说那人已被捕入狱。
她问律师是谁帮的忙,想当面道谢,但律师只告诉她当事人要求保密,让她只能带著失望与满心的感激离去。
一连几天时间,昕羽像个观光客一样,在城市里四处游走,她让眼前景物转移了注意力,让四周的谈话声充盈耳际。
只是回到了屋里,站到窗前,她心思幽然。冷寂的空间让她不禁想起了关競……
她想起那天他落寞的神情与眸里的绝望,孤寂的身影与沉重的步伐。同时也记起他在离去前,再一次回首望她时,那蓝眸里的控诉、怨意与另种她无法分辨的情绪……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无情了?
只是他可知道,要作出那样的决定,她的心也并不好过。其实她是真的希望有一天……她与他能重新来过……
突然,屋内电话响起。回过神,她接起电话。
“昕,听说你回来了,明天来我店里帮一下吧。”杜昕羽难以置信的看著话筒,想著这几天发生的事。
她接到一封律师信回英国,住回当初为了替雅姨筹医药费而不得不卖掉的房子里。
甚至,有人帮她拿回雅姨被骗走的钜额保险理赔金,现在她以前咖啡馆的老板,还因听说她回英国而主动打电话联络她,要她回去帮忙?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切好像都回到了从前……
转眼间,杜昕羽已在伦敦停留十天时间,而留在台北顾店的小书也早已在电话里对她发出严正的抗议。
昕羽知道自己若再不回去,小书很有可能就会直接把店门关起来。
几经考虑后,昕羽打算今天就告诉老板,自己只能再帮他五天时间,之后她就要回台湾了。
围上红色围巾,戴上白色毛线帽,杜昕羽迎著寒冷晚风,骑上单车。
空出手,她拢著颈上围巾,隔去冰冷的寒风。
张著一双漆黑眼瞳,她紧闭红唇,骑著单车直视前方宽敞平坦道路,有些心不在焉的想著心事。
她原怀疑著这些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关競的安排。因为在她身边的,就只关競有这份能耐帮她拿回雅姨的钱,甚至买下这栋房子让她暂住。
但……真的是他吗?还是一切纯属巧合?
如果是他,如果他还在意著她,那为什么他却没有再出现过?
他知道叮以在哪里找到她的,不是吗?
怱地,她唇抿涩意。只怕那一天关競已经对她失望,而决定放弃—切了。
否则他怎么可能消失的如此彻底,就像从不曾出现般……
敛下眼睫,昕羽眨去眼底一丝水亮,轻叹出一口气。
现在她已经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巧合。掩下心里的失落,敛下眼底的孤寂,昕羽骑著单车横过街道。
突然,身后一个异样引她回头望去。
一辆崭新的黑色宾士房车紧跟在她车旁,她黑瞳讶然,红唇微启。
以为自己挡到了房车转弯的路,她停下,站到路边。
但她停,它也停;她行,它也行。
杜昕羽紧抿红唇,骑上单车,一再回头看向那辆莫名其妙的房车。
约十分钟过去,房车终於驶离她的身后。杜昕羽松了好大一口气。
只是,她一口气都还没完全吐完,就发现那辆房车竟然转了个大弯,朝她狂飙而来。
“啊!”杜昕羽神色惊惶,一个不小心就连车带人摔下地。
像是已练习过千百次般,疾驶而来的房车极为熟练而准确的避开她,直接辗过倒地的单车,煞住。
跌坐在暂无来车的柏油大道上,杜昕羽张大漆黑瞳眸,红唇微启,难以相信的看著被房车辗过而严重变形的单车。
“怎会这样?”四字才出口,杜昕羽顿然一愣。
像是记起了什么似的,她急忙抬头转望四周。
这里是她与关競相遇的地点,而单车被房车辗过压毁也是那天的情形。
“这怎么回事?”眨著黑亮瞳眸,她惊愣於地,迟迟未站起。
“起来。”一声熟悉英文自上方传来。
闻声,杜昕羽身子一震。
她惊仰容颜,抬眸望向眼前身穿名家西服,外罩深色风衣的男人。
男人身高约一八三,气宇不凡,鼻梁高挺,唇型浅薄,一头刚修剪的俐落短发,更衬出他超俗的气度。
他……他……瞠大清亮黑瞳,昕羽惊望著似陌生却又熟悉的俊美颜容。
“快起来吧。”关競勾扬起一道笑容,倾身拉起她。
“你……”他那如阳光般的笑容,直接笑进了她的心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