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再喝了。”那人似乎看不下去,一把夺走她手里的酒杯。
“不用你管!”她醺醉着眼,嘟囔了一句,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她用力推开他,顾自往吧台上模索那杯酒。
“我送你回家。”来人并不放弃,而且态度有些强硬,一把扣住了她的双臂。
纪悠忍不住睁大双眸——
“是你?!为什么是你?!你还要干什么?还对我不死心吗?”她看清了面前的人正是害她的世界在一夜间颠覆的魔鬼,光鲜华美的外表,丑陋不堪的内在!
她用尽全部力量想要甩开他的手,令她感到恶心的存在,然后一串泪珠就不可抑制地滚落了下来。
噢,她讨厌如此软弱委屈的自己!
如果可以选择,为什么不在前一刻就让她被车撞死?
“对不起,我承认是我的错。”钟宁忽然开口向她道歉,眼神充满着哀伤,“小悠,起来吧,让我送你回家——”
“滚!不用你管!”纪悠愤恨地想推开他,然后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走去。
钟宁快步跟着她后面。
“我——”他在路边拦下她,欲言又止。
纪悠想冷冷地看向他,但升腾起的醉意让她的目光开始不由自主变得迷蒙起来,连语调也变得有些软弱,“走开——你不要这么阴魂不散!你想要的已经得到了,还想干什么?!”她用力推钟宁的胸口,因为他紧紧地扶着她的双肩。
“至少让我送你回家。女孩子深夜一个人在外面游荡很不安全,尤其你又喝醉了。”钟宁的声音变得很低沉。
哼!做够了野蛮的强盗,又想来扮演绅士的角色?
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话!
纪悠赌气地根本不想理他。头昏脑涨地干脆一在街边坐了下来,也不顾身上的裙子短仅及膝,可能有春光乍现。钟宁月兑下自己的休闲外套盖在她腿上,纪悠想挣开,用力踢脚,但钟宁的力气比她大,摁住了她的腿。
纪悠暂时冷静了下来,“你滚,嗝——”在迷蒙中打了个酒嗝,“我不想再看见你。”
钟宁不为所动,又用手模她的额头,“你好些了吗?”
纪悠白他一眼,并不答话。
钟宁忽然跪倒在地,把脸埋进她的两膝之间,隔着他的那件外套,纪悠有些不可置信,甚至于忘了推开他,因为他的声音好像在颤抖,又有些哽咽,他一直低低地重复着:“对不起,今晚的事全是我的错……”
呵!纪悠在心里冷笑,做错了事就想这样忏悔了之?他毁了她的贞操,毁了她尚未经营完整的一段情感,毁了她的人生,她的一切一切——
难道凭这样短短的一句道歉之辞,就妄想她原谅他吗?
“你走开,走得远远的——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酒力发作,她头痛地厉害,有气无力地推他,把钟宁连同他的外套一起推倒在旁边,然后挣扎着趴到一棵树边,扶着树勉强站了起来。
“小悠——”钟宁立刻跟过来扶住她。
“叫你走开没有听见吗?”纪悠又想推他,醉眼迷蒙中推了个空,反而把自己扑进钟宁的怀里,“我——”突然一股想吐的冲动攫住她,她难受得扭转头,半弯下腰。
钟宁一把抱起她,急匆匆地走到车边,打开门就把娇躯塞了进去,纪悠拼尽最后一点气力乱踢乱挣,但他很快用副驾座上的安全带扣住了她,然后“砰”地把门关上了。
历史又重演,她还没来得及逃出去,他已抢先在那边跨进车来,一把拉住她,不准她再动弹。
这个人,他到底想怎么样?
纪悠发觉自己很想哭,但愤怒又让她一时哭不出来,只得闭上眼,绝望地倒在座椅上,任由车子开动。
钟宁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慢慢打下了两边的窗户,夜风无声地吹进来,丝丝缕缕,纪悠的晕眩感少了一些,几乎昏昏欲睡。
她想自己大概是累了,对什么都感到累了。
再次恢复知觉的时候她已在自己的床上,而那个纠缠不休的魔鬼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床边。
她已兴不起念头再去大肆地骂他,只在心里替自己感到悲哀,同样活在这个世上,为什么有的人就可以这样强势?强占一个女人的身体成了一件轻而易举的事,甚至于现在都可以有恃无恐地登堂入室?
“小悠,你醒啦?”钟宁转过身来跪倒在床边,惊喜过望。
纪悠没有推开他伸过来的手,任由它在额头覆着,钟宁看起来也很哀伤,起码在这个时候,她在他的脸上可以读出哀伤的迹象。他勉强笑了笑,看着她柔声道:“小悠,你有觉得任何不舒服吗?”
螓首轻点。
钟宁的眉毛立时揪结在一起,“哪里不舒服?”
在被子下的柔荑用力抓着床单,一字一顿地说:“因为你还站在我面前。”
如纪悠所愿,她一说完,钟宁覆在她额上的手就放开了,甚至于整个人都往后退了一大步,终于一脸颓然地站起来,喃喃地说:“你那么恨我,我是该走开,走出这扇门……你的视野里不见了我,心情就会好很多……”他说完,又抬起头深深看了一眼,才开始挪动步子。
第3章(2)
纪悠一直冷冷地看着他,直到他决定要走,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松弛下来,一股悲凉感也随之浸上全身,几乎让她手脚冰凉。忽然涌起的一阵恶心让她不得已撑起了上身,还没来得及爬下床,就“哇”的一声,全数吐在了地板上。
“小悠!”钟宁立时回转脚步,跪在地上扶住了她。纪悠呕吐出的秽物也溅染上了他和她身上的衣服,黄白点点,泛着刺鼻的酸味。“你醉得厉害——”他叹息了一句,一使劲把她抱离了“受灾区”,绕过去放在床的另一边。
纪悠没有抗拒,也没有回应,事实上是她已吐得全然没了气力。
钟宁从卫生间转出来,手里拿了一条热毛巾,轻轻地擦拭她的脸,然后开始解她衬衫上的纽扣。纪悠虽然吐得失了气力,但知觉还在,一看见他有这样的举动,就吓得大叫:“下流!我都快死了,你还想干什么?!”
没想到钟宁的手上并没有停,脸却冷了下来,低沉着声音道:“闭嘴!我现在对你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纪悠一怔,息了声响。
钟宁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把扣子一颗颗解开,俯身抱起她,将衬衫从她身上慢慢月兑离,不耐烦地扔到了地上。纪悠果着双臂依在他怀里,浑身冰凉,从外在到心都是。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还对她有何欲求。
钟宁把她放回了床上,却只是拿过被子,纪悠不知哪来的最后一点气力,挣扎着推开他的手,翻过身痛苦地趴在床上,终于止不住泪流满面。
她讨厌这不断衍生出的种种!讨厌他这样虚伪的温柔表现!
钟宁的手碰触到她的背部,她大吼大叫,要他离她一丈之外。
谁知床榻突然下陷,钟宁单膝抵在床上,用力把她翻转过来,扣住她的双手,冷冷地对上如雾水眸,然后慢慢地说:“OK!我会走的,等我把这里清理干净,我保证还你一个清静的空间。”
纪悠绝望地闭上眼,两颗泪珠滚落渗进两边的床单里。
钟宁放开她,站起身。
胸口忽然传来一阵急切的痛楚感,如密针齐齐扎下一般,纪悠痛得立时紧咬住下唇,翻转过身体趴在床边直喘气,她知道自己心绞痛的老毛病又犯了。
钟宁立刻爬到床上,把微颤的娇躯抱起来搂进怀里,焦急道:“小悠,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