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该想清楚些,今生是不是非要楚君伊不可。想他欧阳就齐在商场叱吒风云、耀武扬威,在情场遍采名花未尝败绩,今天居然会为了要她回家,而低声下气软语相求,这简直就是践踏他高高在上的男人尊严。
只是,他竟只是默默地承受着她所有出口的冷讽,而没有衣袖一挥潇洒转身。他知道,只要君伊肯和他回去,无论她说什么都无所谓了。
然,就在这时——
他全身汗毛突然竖起,那似骇怕的感觉紧紧地揪住他的心。一双阴骛眼眸如豹般地搜寻着四周所有的异常现象。
突然,一声轮胎打滑的尖啸声,霎间令他白了脸色。欧阳就齐头一回,就看见一辆朝君伊失速驶来的计程车。
不加思索,欧阳就齐在路人惊叫声尚未呼出之前,已一手将楚君伊谁离原来所站立的地方。
而就在他想顺势月兑离险境前,就在她狂喊出一声凄厉前,就在计程车急速冲撞前,地球似乎停止了转动。
风,依然是这样的轻吹着;沙,也是这样的轻飞着;立身于美丽晨光所泄下的一道道温煦光芒中,欧阳就齐迷失了。
一切都静止了——
望着迎面冲撞而来的黄色计程车,欧阳就齐任由脑海中所有关于她的记忆,似狂风骇浪般的将他淹没。
急速倒映的快乐情景,教他感受到一阵心惊与悸动。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习惯于君伊的相伴,没想到,这些年来他竟是这样抗拒排斥他对君伊的真正感觉,而,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在利用她。
天知道,他早在第一眼见到她的刹那,就已深深为她着迷,他一直借着宠溺她来护卫自己隐藏于暗处的心,他一直以这样的方式掠取她的心。只是,没想到他竟是一直爱着她,爱得这样苦,爱得这样见不得。
为什么他从不承认自己对她的爱?承认爱她,对他来说真的有这样难吗?他虽狠、虽残、虽冷,但他总还有一颗爱人的心;只是,为什么他却始终不肯承认这点?
爱人,是一种示弱的表现吗?爱人是一种认输吗?
为什么连他也被自己的阴狠给蒙蔽了双眼?他一直以为邪冷残狠的自己无情无爱,但是——
邪冷有情,残狠有爱呀!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被自己邪狠的心所蒙骗?
为什么在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爱?为什么在这一刻他才感觉自己有情?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报应!一个从心底响起的声音,震痛了欧阳就齐的心。上天居然在他有机会唤回君伊对他的爱时,毫不留情的想使他毁于瞬间。
难道,难道这就是上天所给他的报应?
望向她乍然惊变的凄而容颜,欧阳就齐哀恸的问着自己;还有机会可以宠她吗?
他一直是这样的想宠她,即使是在将要失去生命的这一刻。
宠她,是要她爱上自己;宠她,是要她对他献出真心:宠她,也是为了——爱她。
看进她凄狂黑眸,欧阳就齐突然有点愤恨自己将要受到的残酷报应。
他不要君伊为他的不幸而变了容颜,她是适合阳光的。她的那一抹灿耀欢颜,直至今天仍然深印于他的脑海里。
“不!”她的一声凄厉直冲云霄。
“碰”地一声,黄色计程车已朝他失速撞上。撞飞的身,有着一道鲜红血液冲口喷出。
不该的,你不该有着那样悲凄的眼神,你该笑的,没了我的纠缠,你该笑出灿烂的,君伊。欧阳就齐突然露出一抹令人痛心的笑意。
看着她,他又忆起了多年前在德国所见到的那一抹银光欢颜。有人说他的笑有如阳光般的温煦,而他却不得不说那是有君伊的缘故。
因为,他的笑是属于她的。
在这最后时刻,欧阳就齐不得不承认,君伊已是他心中此生唯一的挚爱。
他疼痛欲死的身骨,像拆了支柱的舞台摇摇欲坠,身上的椎心痛感终于让他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但,即使如此,即使勉强,欧阳就齐最终仍是不甘的以最后余光紧锁住她。他的生命将就此结束吗?
他仰望蓝的刺眼的天空。他希望,自己还有机会可以宠溺她,还有机会可以再见她的笑靥,也还有机会可以看进那双曾深爱着他的美丽深瞳。
她的美丽——令他永难割舍。
朵朵朵
“对不起,对不起……”看着躺于病床上脸色苍白的他,楚君伊硬着声一直重覆着自送他到医院第一天就出口的三个字。
她一直以为他所说的一切只是为了骗她回去,可是现在,他却用生命来证明对她的真心。这样的爱,教她的心好痛。
她真的从没想过,他竟是这样的在用生命爱她。面对他毫不保留的爱意,她还能有什么委屈?什么怨忿?
被了,这样的爱,够了。决堤的泪水不断滑落她已显清瘦的脸庞。
顺着她的脸颊,两行清泪不住地滴落在欧阳就齐自一星期前醒来就紧抓住她不放的手,而唤醒沉睡中的他。
睁开眼,欧阳就齐就看见那脑海中一直停留下去的凄丽颜容。他感到自己的身与魂似无法相容的痛苦翻搅。
但,能再醒来,已让他感到满足。至少,再还没挽回君伊的心之前,他不想就这么被世界所遗忘,他还想要她的心。
只是,她会再度交出她的心吗?对她,欧阳就齐已完全没了自信。
“别哭了,君伊,我不要你哭。”他困难的想抬手为她拭去泪水,然,全身乍到的痛楚却教他皱紧了双眉。“我喜欢看见你的笑。”
“你还好吗?“看见他已然张开的双眼,楚君伊抽回手拭怯不断滑下的泪滴。
“请你原谅我。”瞧见她眼底的凄然,心中有着一丝歉意。“以后,我再也不会伤你的心了,我一定……
“别再说这些了,要不要我去找医生?”她摇着头,打断他未完的承诺。在知道他可以挺身为自己挡下一切灾祸后,那他还有什么是不能让她原谅的?试问世间有几人能为自己付出生命而永不悔?
“我没关系的。只是你,瘦了许多。”看见消瘦而苍白的脸颊,欧阳就齐是一阵心疼。“怀了孕又要照顾我,很累吧?”他勉强指手抚上楚君伊已孕有孩子但尚称平坦的月复部。
这个孩子,让他等了许久、许久……欧阳就齐微扬起一抹虚弱笑意。
他想,如果不是三楼的妇产科医师得知君伊是他的妻子,而亲自拿着产捡报告来对他们解说目前胎儿的成长状况,也许,他直到现在都还不会知道她已经怀孕的消息吧。
“只要你早点好,多累,我都没关系。”拉下他的手,楚君伊站起身为他盖好被单,边说着林渊临走前要她代为转达的话。“林渊已销假上班,他要你这阵子安心休养,阳光那他会先替你看着。”
“随便他了。”看着她,欧阳就齐叹了一口气。
“现在阳光对我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
“别说了,医生要你好好休息的。”听到他不同于以往对阳光集团的重视,楚君伊只当他是车祸后的情绪反差。因为——
他曾说过,阳光集团是他的生命,若没了阳光,那他还会存在这个世界上吗?楚君伊轻扯唇角,扬起一丝落寞。
“你会陪着我吗?”也许是药效的关系,欧阳就齐总觉得自己每每醒来之后,又会让一阵昏眩所侵袭,但没得到她的回答,他心有不甘的强睁着眼。
“会的,你睡吧。”看见他经过多次手术而显得疲惫的神态,楚君伊抿了唇,对他微扬起唇角。“我会一直在这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