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
咚。
他见状叹气,这次不再更正,而是随她一起盘腿坐在地毯上。
“妳为什么老是喜欢坐地上?”他转动手中瓶盖,这回更近地凝视红肿的部位,傲气的浓眉,加倍深锁,不太开心。
“自在舒服,不觉得坐椅子很拘谨吗?你看。”讲着讲着便躺下来,身体做大字形状,“要是时常这样躺着会很有无拘无束的感觉,你工作压力大,可以这样做,趴着也不错,可以减压,我以前受小老板气的时候,最常──”
“别动来动去。”他不感兴趣,且不悦,握着已开封的瓶罐,正打算使用,可这妮子竟悠闲地拚命对他变换花样。
“知道了。”她发现他似乎从刚刚开始就有点不高兴,便乖乖坐好。
“我不是叫妳别动来动去?”
“知道了。”那就恢复原状,躺回去。
“姜、玉、贤。”冷静男不敌白痴女,想掐死她。
小妮子被就他的严厉吓傻,大字形零下五度冰冻。
“很好,这样,别动。”
长指沾沾瓶罐里的凝固物,往她的膝盖以最轻柔的动作抚去;而听话不动,呆望欧式挑高天花板的她,全然看不见商场上对敌人素来残酷不留情,对女人吝惜花时间注视的眼眸,此时停在伤口上的视线有多么温和令人痴醉。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美国带回来的药,对消肿很有效用。”
小脸猛然一转,压抑着激动,深深看着他,看着这个老是喜欢欺负她的男人,看着打从一开始让她就有心动感觉的男人,一个现在正在关心她的男人。
“谢谢……”
“在跟谁说谢谢?”擦好药膏,他低头转动瓶盖,淡淡一问。
“你呀,区克云。”她认真地说,毫无保留地流露着情意。
他回眸一瞪。“名字。”
“欸?”
“叫我克云。”
“……你喜欢我叫名字啊?”明确的暗示,牵动起她的心。
“如果妳觉得『王八蛋』我会比较喜欢的话,妳叫看看。”等着找死。
“好。”她羞赧地猛点头,情绪飞扬,“我下次会改。”
“现在。”他凑上脸瞪给她看。
“不要……下次。”好难为情。
“立刻。”一只手臂跨过她到另一边。
“明天好不好?”她的魂魄教他魔魅的亲近深深吸引过去。
“不好。”女人一别扭可爱,男人就笑得好坏。
“要不然晚一点……嗯……”她下半身忽然颤抖,因他的手沿着大腿钻了进去,令她本能扭动,手指越加邪恶如火,僵硬的身体便愈加无力融化。
唉,她真不懂为什么男人随时随地都喜欢这样,也不懂为什么女人随时随地都像等着男人给她那样,即使是──
“呵──”小妮子这时对正在调情中的男人大打哈欠。
即使是在想睡觉的时候。
“……”某条傲龙活似熊熊被雷电劈到掉进粪坑中,一脸大便。
“克云?”她因为刚才的抚弄而自然地喊了。
“别告诉我妳选在这时候想睡觉?”在大腿中的手很想抽出来掐她脖子。
“可是我又还没睡,干嘛瞪人……”真无辜。
“到时妳真的睡着了,我一个人能做什么?”去死吗?
“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工作,反正我一睡着就很死,应该不会打扰你的,但我不确定我会不会打呼。”
真是个好回答……不如立刻一掌把她巴昏过去比较干脆。
区克云看她委实疲倦的模样,深呼吸调匀气息,霍地站起,恢复以往的尊王姿态,“要睡妳先睡。”
“你要出门哪?”她看他迈入专门储藏他衣服数量多到吓人的卧室,表示她即将孤独在这庞大的别墅,她就无法自在地躺下去,跛着脚紧紧跟随。
“提早赴约。”低头看她的腿伤,“站好,别跑来跑去。”
她收到命令就罚站在原地,无聊一问:“这么晚还要谈生意?”
“和高首堂他们去老地方。”他抓起黑色皮大衣快速套上。
姜玉贤见他走出来,以为瞧见模特儿换装出来,抢眼的令人目不转晴。
彷佛看到另一个区克云一样,此时的他活生生就是站在黑暗中叼着烟,却任谁都留不住的傲骨男人。这个她喜欢的男人,到底有多少面?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没事呀。”她回神,害羞摇摇头,恍如第一次见面的剧烈心动。
“没事?”他一扫刚才彼此躺过的地方,再打量精神极佳的她,右眉梢挑高,嘴角狡猾一撇,准备痛宰这磨人的小绵羊,“谁说没事的,妳有事。”
“什么事?”
“立刻去阁楼,擦窗户、擦地板、擦台灯、擦柜子、擦书桌。”
等他念完,她突然跳脚,“区克云,你好狠!叫我擦这么多东西!”
等她叫毕,他莫名更狠,“去擦马桶!”
“你干嘛啦你!?”又哪里得罪他了。
他置若罔闻,转身下楼去。
她跺跺另只无碍的脚,追随下去,“擦完马桶还要擦什么?”
“要是妳还有精神,去陪舅舅到山下圣母庙里走一趟。”
“晚上有人去上香拜拜的吗?”
“是去擦马桶。”
轰!小脑袋猛地炸出许许多多令人叹为观止的便便。
姜玉贤没胆造次大叫,只好转身背着他,气得拚命跺脚咚咚咚泄愤。
她反悔了,不管他是哪一面,她全部不好奇,因为皮剥掉都一样喜欢玩她!这只世上最阴沉又邪恶的大王八!
俊眼狡邪瞇过去,“又在骂我王八?”
她当即心虚打直腰,“哪有。”好可怕,连心里骂也能猜到。
他狐疑,但当眼帘映入那小妻子畏大丈夫的吞忍表情后,浓厚满意便掩埋了所有,“待会克轩可能会拿他下班做好的菜过来,妳先拿去吃。”
欧巴桑转过去又有怨言地碎碎念,这次换国语加闽南语:“平平都是兄弟,哪ㄟ差那么多,大的邪恶很会玩人,小的亲切很会做菜……”
可惜又被听见了。“西瓜会做菜是跟我学的。”
“真的!?”她憨笑赞叹,克云好厉害喔,等等──“西瓜?”
“克轩的外号。真遇上他,别花时间和他聊天。”
区克云不再多说,走出区家,领着在外头等的高家两兄弟发动车子离去。
姜玉贤望着车子挥手,等再也见不到车尾灯,她百思不解地走入屋里。
好奇怪,为什么不能花时间跟克轩说话?
想想也对呀,她都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把阁楼打扫完呢。
在她奔往储藏室收集清洁用品放在玄关,然后打算先上完厕所再到阁楼去做属于她的工作时──
门铃响了。
叮咚!
她穿裤裤,对外高喊:“等一下!”
不爽等。
叮咚叮咚!
“请等一下!”
赌烂等。
叮咚叮咚叮咚!
她终于杀出厕所,边开门边说:“人家在上厕所,等一下会怎──”
眼前那有着与区克云相似的俊脸使她语顿。
“我老哥呢?”
“他提早出门了,克轩。”她笑道,但感觉怪怪的,说不上来,就是怪。
“菜拿去。他不在妳替他吞也一样。”区克轩不由分说硬塞给她。
“可是区克云家里没煮饭耶,没饭好配。”和大哥一样没得商量,好怪。
“没有饭配,光吃菜一次是会吐血吗?”
“不、不会……”真的怪怪的。
“我有车钥匙放这边。”他推开她,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她蹙眉,伫在玄关看他怪上加怪的将柜子左右十个抽屉,一个一个拉出来砰砰砰砰甩到地上,只为了找一把钥匙。
也许区克轩赶着出门办事吧。再者,对人家东猜西猜也不太礼貌。
“克轩,你住哪里?”
“隔壁三号。”
回答正常,他不怪,是她怪,可以聊了。“你平时下班会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