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别说空气冰冷教她打哆嗦,连道路都黑魍魍的,纵使两侧设有暖色系的路灯,依旧让人觉得不安。
一路上,邱咏亲脑中盘旋着的,是那位秦少爷。由吴妈的神情及语气中看来,这个人像是个独裁者,没有商量、解释的余地,甚至不好亲近。
想着那张冷漠俊额,不明白他为何直接把人隔离在他的高傲世界之外。
想着那种残酷言辞,不了解他为何无情地将她归类于贪婪虚荣之人。
愈是想,平静的心便愈是难受,未了,脑海里竟全是他的模样。
她承认,自己确实对那过于出色的不凡五官无法转移视线,可真正教她在意的却是他的态度,那种嫌恶她的态度……
蓦地,她愣了愣,没有前进。
在意?为什么她要在意这些?
她震惊不已,茫然的同时感到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
天……她到底在想什么?
紊乱的思绪顿时停摆,面前熟悉的景物强悍地冻住她的视线……是这里了。
但为什么,她的双脚动弹不得?她在害怕什么?那位秦少爷?
自己没跟他正式交谈过,可一回想刘老对他的恭敬、吴妈提及他时脸色的凝重,就不禁臆测当自己面对他时,需要多大的勇气?
“让开、让开!”
邱咏亲一听后头急切的声音,本能地退到一旁。
经过的是位妇人,手捧着托盘,托盘上搁着直冒热烟的精美茶壶,匆匆忙忙地走过,可不一会儿,那位妇人兜了回来。
“我没见过你。”妇人困惑询问。
邱咏亲正想开口,那妇人就像是明白了什么,两眼瞪大,以责备的口气说道:“你是今天新来的对吧,刘老不是派你送普洱给少爷,你跑哪去了?弄得我肚子疼还得替你做差事!”
“不是,我是——”
“制服呢?这里不熟悉就别到处乱走。哪,拿着,自己的差事自己做!我肚子又疼了。”妇人硬是将手上的东西塞给她。
熬人没给邱咏亲解释的机会,就快速离去,留她一人呆呆地对着托盘发愣。
这是怎么回事?拿回去还给那位妇人吧。
可一抬眼,已然不见刚才那位妇人的人影。
邱咏亲无奈长叹,心想:她不也要进去?就当是顺道替人做点事吧。
思及此,邱咏亲不再停留原地,双脚似是有了股动力,开始朝大宅前进。
大门是大开的,大概是方便做事的员工出入,待邱咏亲跨入豪宅大厅时,所有的豪华摆饰,令她不禁驻足而视。
偌大的客厅,舒适宽敞的欧式沙发,一尘不染的精美地毯,代表着身份的艺术雕刻品……每走一步,都是惊叹!这俨然是另一个世界,对于平凡的自己来说,就像是遥不可及的梦。
如今她踏入这片土地,除了震撼、不可思议,还隐约有种被强烈排斥的感觉……
“你是哪位?”一位身着白净员工制服的女子朝她走来,没一会儿,径自接了话:“喔,刘老说的新人,上楼吧,别让少爷等。”
邱咏亲看着女子自顾自的做着清洁工作,知道对方忙,但还是不得不问一句:“请问……是楼上哪间?”
“你果真是新来的,这屋子全是少爷的,只有两间房,一间是少爷的卧房,另一间是书房和少爷休闲的地方。”
“谢谢。”邱咏亲以为自己听错,楼下占地相当宽大,若上面真如那位女员工说的只有两间房,那卧房未免也太过宽敞……
她又在想什么?他的住所如何与她无关吧,现在她该想的,绝对是怎么婉转解释才不会让人气恼。
走上铺着精美地毯的楼梯,一楼的细小杂声逐渐消失,愈来愈明显的,是二楼静谧到森冷的气息。
以前她讨厌吵闹,但此刻反倒认为吵闹的地方好过这种地方千万倍。
被微弱的键盘敲打声牵引,很快的,她走到尽头,也就是适才那女性员工说的地点。
走到门口,她礼貌地敲了几下门,所施的力道让门缓缓打开。
门根本没关。这情形似乎在暗示主人相当有自信,不会有人打扰他的工作。
那种感觉,对邱咏亲而言,有难以形容的霸气,进而加深她心里的畏惧。
走前一步,见不到一般书房会有的摆设,倒先瞧见好几台昂贵的运动器材。
这时,邱咏亲忍不住去想,白天那颀长强健如衣架子的完美身躯……撇开那些慑人的气势不谈,他真的很迷人……
邱咏亲惊叹一声,她又在想什么?
就在邱咏亲觉得自己愈来愈莫名其妙之际,右方的门内传来男人低沉、具有磁性的说话声——
“可笑,这不在我当初收购的计划中,你告诉他,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要不就等着清算宣告破产!”
邱咏亲双眉姚起,确定一直盘旋在脑海中的声音跟这完全相符后,一颗心没来由地狂跳,捧着托盘的手莫名颤了一下。
这种人真的是天生的强音,还未靠近就已清楚感受那股高傲的冷酷气流。
迟疑了一会,她鼓起最大的勇气开口:“不好意思,茶送来了。”
“进来!”男人没好气地吼。
邱咏亲双肩不禁颤抖。好凶……
迈开步伐,她始终低着头,颤巍巍地走向里头长型的办公桌。
邱访亲等不到回应,一动也不敢动,目光不时偷瞄他冷峻的五官——他冰冷的神色酷似刀刃一般,多看一眼,都是凌厉可怕。
可奇怪的是,明明心里对这人有些许恐惧,但一盯上他出色的脸庞,她就无法移开视线,愈瞧愈出神……
男人挂上电话,没抬过头看自己,又忙碌地拨着电话,另一只手则在文件上迅速地签下“秦丹”两个潦草却又极具个性的大字。
秦丹……她想,这就是他的名字吧。
这名字有着特殊的傲气,跟他本人一模一样。
“宋秘书,将日本分公司那份资料整理好,明天我开会之前就要见到……你等等。”一直专注桌上文件的黑眸,稍稍瞥向仁在办公桌前的身形,“待会拨给你。”
“不觉得你打扰到……”挂上电话,秦丹不悦地板起俊容,刚抬头,跟着语顿,脸上浮现一丝错愕。
脑子在极短的时间,扫去所有公事,惟一存留下来的,是白天那个被车子溅了一身脏水的白衣女子。
邱咏亲对上那双冰冷的黑眸,心跳停了一拍,“我……”
深邃莫测的星眸微微眯起,冷厉的神情暗示白天的情景他清晰不过。
“你是新佣人?”秦丹端详她普通装束的打扮。
邱咏亲抿一抿双唇,无法直视他。那双眸子太过锐利,令她慌张不安,“不是……我是帮人送茶给你。”
“谁让你进来的?”他放下笔,阖上文件,俊脸上平淡,谁也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为何,可那个视线,却从一发现邱咏亲就不再移开。
“是这里的员工误以为我是新来的,所以就将茶交给我送,我还来不及解释——”
“谁让你进来的?”
邱咏亲一呆,感觉到他的语气强烈拒绝她给的解释。
“别愚蠢的要我解释我的问题。”
邱咏亲被这冷傲的语气抨击的胸口难受。
伴下托盘,她正色道:“我已经向你解释了不是吗?”
“我是听到了,但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应该进来。”秦丹端详她,剑眉缓缓扬起,眼神掺杂着罕见的讶异——一种第一次受顶撞的愣然。
“我也不想打扰到你做事,但我有东西要还给你。”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材更加突显其气势,冷瞪着邱咏亲,相当不满意她没有立刻听他的命令离开。
邱咏亲退后一步,清楚感到他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