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找刘至勋来问个清楚吗?’经雷东的分析,邦也渐渐感到事态严重。
‘刘至勋不过是帮贝卡诺搭桥梁,问不出个所以然。’
‘那我们要怎么做?’
‘什么也不用做,等他们一个个找上门来。’
邦频频颔首,雷东说的一点都没错,塔尔需要太子的军火加强势力,想来,真正能掌握大局的,也只有眼前令他忠心耿耿的雷东了!
‘还有件事,尖旺两方的社团有开战的打算,分别到越泰两地购买军火,当地主事的将军和沙瓦先生不敢作决定,毕竟那里有大半的军火是雷先生的。’邦边说,边将放在西装暗袋里的文件递给雷东。
于此时,落地窗外依稀传来虚弱的咳嗽声。
冰酷的俊脸略微动容,刚接到手中的枪械资料一个字也没映入眼帘。
‘但两个社团要的枪枝超过以往一倍,我先作了决定,拒绝这次的交易。’邦继续说着,眉头跟着雷东纠结一块,担心雷东正为他擅自作主而不悦。
咳嗽声断断续续,一声一声地在雷东平静的心湖轻轻撩拨,形成一波波涟漪,判断事情的思绪顿时停摆。
那个影像正是这几日跟他强悍的意志力抗战的罪魁祸首,显然的,他输了,输的彻底,不然早就遗忘那女子淌着眼泪的影像,不会让它这么轻松的就影响到他,白天如此,甚至连晚上也不给他安眠!
在这之前,他以为自己是在气愤楚凉逾越主仆之情,进而使心情紊乱失控,然而现在,他的确又乱了,可悻悻之火烧的不再是他人,而是自己,尤其愈是回忆起犯咳的人是谁,作痛的怒火就愈是难以按捺。
‘我在想,这两社团大量批购枪枝,会不会是要将货物转卖给其他流派,从中取利——’
‘到底怎么回事!’雷东突然不耐烦的低吼。
邦立即噤声,紧抿着双唇退后一步,这主子该不会又要发火了?
从楚凉不再跟着雷东开始,雷东的情绪就失去以往的阴沉冷酷,而是摆明让人瞧见他今天很不爽。不然公司的员工不会看到他就像看到鬼一样,吓得脸色发白!
‘我现在就派人去查两社团购买枪枝的真正原因,要是——’
‘我不是说这个!’
霄东再度低吼。
‘我不太明白……’
‘凉,她怎么回事?病了?’
邦这才松了口气,接着说:‘喔,有一段时间了。’
‘没去看病?’
雷东沉下脸,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看了,之前是我叫医生来的。’
邦委实同情楚凉,一个成天跟在他身边的女护卫,就算没感情也该发现近日很少看到她的出现,更无奈的是,凉大病那天,还老唤着几乎要忘记自己存在的男人的名字,简直傻得可以!
‘医生说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病了。’邦耸耸肩,过分平淡的说。
雷东紧绷的俊脸在邦简短的解释后,不知怎地,莫名的舒畅,愤怒逐渐淡去的同时,另一种情绪反而开始清晰。
‘邦,你知道我的耐性。’
邦大量吸气,一气呵成的说出诊断内容:‘疲劳过度、严重贫血;脑部缺氧、气管发炎、肺部感染……’
一连串的报告,让雷东的脸色变得凝重,冷却的怒火转变成一颗大石,狠狠撞击他胸口。
‘够了!’雷东站起,走出办公室。
‘雷先生要去哪里?’
‘问那个笨蛋到底在搞什么!’
邦杵在原地,望着藏不住满满焦急的高大背影,低声笑道:‘还没说完……她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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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拿椅子,你蹬脚蹬上老半天,也挂不上去的!’年纪较长的女仆对高举画框的女孩大声道。
女孩是新来的佣人,这几天频频出错,现在让她将画往墙上挂,仍是笨拙,却有些无可厚非。她太娇小了,像发育未完全的孩子,怪她不得。
‘要不要帮忙?’
老女佣一呆,睨了一样茫然的女孩一眼,确定不是她说话才转身看去。
披着老人纹的面孔顿时吃惊,‘是楚护卫啊!’
楚凉抬眼看着女孩高举却勾不到挂勾的画,拿过它,以轻松不过的动作帮她挂上去。
‘楚护卫真高……’女孩惊叹说道,并且吁了一口气,这下不用再听老前辈的叨念了。
老女佣还是饶不过她,咬牙道:‘自个儿矮不说!’
女孩不甘愿的噘高嘴,偷偷瞧向转身走开的身影。
楚凉很漂亮,这是自己一遇上楚凉就有的感觉,之前听说,楚凉冷酷、不好亲近,但这阵子观察下来,发现楚凉会出现,都是大家需要帮忙时。若她真的冷酷,绝不会去注意大家何时忙乱无助……在山庄里,向来只会看见两个女人,一个是老板的女人周念慈,一个则是老板的护卫楚凉。通常听到周念慈这三个字,每个人都很有默契的皱起眉头,真要比较起来,大家有问题还是愿意去问楚凉,直接省略那个得宠的周念慈。
‘楚护卫!’女孩快步跑向楚凉。
‘有事?’楚凉轻缓的说。
‘没有……只是要跟你说谢谢。’女孩期期艾艾的,才觉得楚凉亲切,看着那张没有笑容的脸,就不住想起她的身份而害怕起来,她杀过人呢……‘我知道了,你去忙。’
楚凉没看她,站在露天走廊凝视远处被假山水池遮去大半的房间。
那里是雷东办公的楼房。现在的他应该在跟公司的干部开会吧。
若换作以前,自己绝不会站在这里,看不到那令她迷恋的所有表情。她很懊悔,懊悔连在一旁注视他的机会都让自己给毁掉。
她不该天真地以为他的吻就是接收她的感情,在他而言,那是种……嫌弃。现在,她完全明白了,也愿意服从他的话,不再提起那天的事,纵使是欺骗性的麻醉,也要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只求他再给她机会证明,她以后绝对会做好护卫的身份,不贪不求。
‘楚护卫……’
楚凉立刻除去脸上的黯然,侧头看向说话的人。
女孩没走,小嘴抿了又抿,欲言又止。
‘我看你是真的有事。’楚凉垂首瞧那双紧紧揪着裤子的小手。
‘我不敢说……’女孩嗫嗫嚅嚅地,畏惧极了。
‘想我帮忙?’楚凉见她仍在迟疑,直接给她承诺,‘我不生气也不说出去。’
‘真的?’女孩一脸惊喜。
‘我从不骗人。’
‘那……你能跟我走吗?’
‘走?去哪里?’
‘跟我来就是了!’女孩顾着喜悦,一时忘了楚凉那给人冷冰冰的感觉,牵起楚凉的手,拉着就走。
楚凉本能地想抽回手,微热的手心却教她打消这念头。以前总一直认为自己不讨人喜欢,但在感受女孩亲切的举动时,心里却有股被重视的宁贴,也忽然明白,从头到尾都是她不让别人走进她冰冷的世界,以至于觉得没有人想跟她亲近、存在与否也没人认为重要……才试着踏出一步,她就深深感到冰冷外头的热情好温暖、好安慰人,而这阵子所承受的庞大痛楚,竟教突然拂来的暖意消除大半。
‘这里这里。’
走了一段路,楚凉跟着女孩停下脚步。
苞前是接近雷东议会所的假山水池附近,若不是几株矮树挡着她们,只要别人多注意,一定会发现她们出现在这里,以雷东的个性,没有他的允许,是不能接近议会所的。
‘来这里做什么?’楚凉小声问道。
‘嘘……’女孩伸出食指贴在唇间,轻声说:‘不能大声,会吵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