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致傻傻地看马翔均坐进车内,他发动引擎,放下手煞车,表情愉悦,发梢滴下了几滴水珠,沿着他高挺的鼻梁往下滑,连外套都有些沾湿了。
车里冷气强劲,景致于心不忍,怕他会着凉,低头翻包包找面纸,抽了几张,她毫不考虑,侧身为他擦拭。
马翔均停下所有动作,近距离看着心爱女人的模样,她抿着唇,用面纸帮他擦掉额头上的水珠,她很专注,擦了额头又擦他的脸庞,擦了他的下巴,又帮他擦外套上的水渍,她认真到不知道他的视线有多火热,直到全擦干了,景致才惊慌地收回自己的手,她脸好红,连白晰的颈部也跟着红透。
“谢谢。”他凝视着她,微笑。
暖昧在暗涌,情意在此刻酝酿,小空间里气温升高,景致撇开头,逃避他的目光。
“小、小事而已……我才要谢谢你、谢谢你愿意来载我,下这么大的雨,要赶去上班,也很伤脑筋……”
想说些什么替自己澄清,没想到一开口竟然有些结巴,她丢脸到想死,在马翔均面前,不管她再怎么力持镇定,结果还是慌慌张张,她也不想这样,可是愈怕出糗的人,就该死地愈容易出糗。
马翔钧定定看着她,不发一语。
景致为他改变了,她开始会担心他,开始在他面前表现真实的自己,他觉得她好可爱,可爱到好想把她揽过来,用尽力气拥抱她。
车窗外的天空劈下一道青雷,雷声大作,震得汽车警报器都响了,却影响不到车窗内小小的绮丽世界。
马翔均拉起手煞车,侧过身,捧起景致的脸,轻轻亲吻她的额头。
他小小的动作却让她整个身体都在燃烧,马翔均尊重她,从来不曾逼迫她做任何事,此时此刻,是渴望在逼迫着她,他唤醒她体内属于女性的温柔,他唤醒她潜藏在内心深处连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热情。
雷声轰隆隆,雨不停打在车身上,热热闹闹,像打鼓的声音,扰乱了她的心。景致抬头,她凝视着马翔均,从他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映,也看到自己残存的一丁点勇气。
“景致,我好喜欢你。”掌心捧着她的脸,他额头轻轻贴着她的,马翔均在告白,同时也在压抑。
不想让心爱的女人讨厌他,他一定要等景致全都准备好了,愿意接受他的感情,他才可以对她更进一步。现在的他,只能等待。
他的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让她浑身颤栗,像是经过几世纪漫长的等待,她终于找到答案,这种奇异的感觉更像是某种顿悟。
真的要恋爱了吗?景致心里不停挣扎着。
“我也喜欢你。”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完全无法控制,也没有预警,说完连自己都吓一跳。
马翔均好开心,他双眼发亮,高兴到连话都快不会说了。
“是、是真的吗?你没有骗我?”根据与景致相识多年的经验判断,他还是不能高兴得太早。
第一次看到马翔均这么傻里傻气的样子,景致被他逗笑了。“没有骗你。”
她也没有骗自己,是真的,她很喜欢他,很喜欢,这辈子她不曾为一个人这么感动过,因为太喜欢他了,所以要找个适合彼此的相处模式。
“我好感动……”这辈子第一次知道喜极而泣是什么感觉,他眼睛红红的,话说得急。“景致,跟我在一起,我发誓会对你很好,我会尽我所有的能力,保护你,不让你受伤,一下子说这些话,你可能下会相信,不过,我要告诉你,你会是我这一生最后一个爱的女人。”
这是他此生得过最大的礼物,要不是在狭小的车内,他早就把景致抱起来转圈。
被他感染了喜悦,景致发自内心地笑了,看她笑了,他也跟着笑了,外头下着凌厉大雨,他们却像在阳光下沐浴。
“马老板,可以载我去上班了吗?”她忍不住要提醒他,再这样谈情说爱下去,天都要亮了。
“差点都要忘了,唉。”他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真想滥用老板的职权,让你休假一天,反正今天雨下这么大,一定也没什么客人……”
车发动了,雨刷卖力地拨开挡风玻璃的雨水,路面到处泥泞,视线不佳,但他感到人生充满光明。
“怎么可能?别傻了。”她右手撑着下巴看窗外雨景,扬起嘴角挖苦马翔均。“你是老板当然没关系,我只是小小员工,不能随便放假,休假要扣薪,没钱生活,又不会有人养我。”
“如果是其他女人这么说,我一定会马上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设计了,”他转头睨她,笑着。“不过如果是你,我非常乐意。”他扬眉。“如果你脑袋够精明,一定会发现当我的女人比当我员工吃香。”
他沉稳操作方向盘,浑身散发着成功男人的自信,景致偷偷觑着他的侧脸,心里很明白,当他的女人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事,他的能力绝对可以让她衣食无缺,只要她开口,他一定能帮她解决问题。
但是她更明白自己不是那种人,她也不打算让他了解太多。
苞马翔均谈恋爱,是快乐的堕落,她不该太耽溺,也不能再跌入另一个地狱,所以一定找机会跟他说清楚。
“但事实上,我仍然是你的员工,所以有些事情,我希望你明白。”
此时刚好停红灯,马翔钧转头望着她说着话的冷淡丽颜,敏锐地察觉她又开始筑起城墙。
景致的嗓音比起一般女生显得低沉,听她说话时,像听着寒冬夜里的蓝调,令人愉悦同时又感到惆怅。他静静地听着,刚才的好心情一下子落到谷底。
“如果我们真的要在一起,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工作时也不要表现得太明显,公司里人多口杂,我不想成为被八卦的对象。”
他蹙眉,眼底闪过一丝怒意。
察觉到他受伤了,景致只能漠视。
“所以,”马翔均顿了顿,立刻毫不留情拆穿她。“你以为我们只是暂时凑在一起,哪时候分开根本不晓得,所以干脆不要让别人知道?”
绿灯了,他猛地踩下油门,轮胎划过雨水,发出刺耳的声音。
“是。”景致暗暗咬牙,面无表情地说:“难道你以为我们分手了,我还能以前女友的身分,若无其事地继续待在店里工作?你知道我不会应付那些闲言闲语,更不想万一我们要分开,我也得同时面临失业和经济困难的问题,请你体谅我。”
马翔均深呼吸,力图保持心情的平稳。
他太了解景致的个性,她做事就是如此瞻前顾后,才迟迟不肯接受他。
“还有呢?”他沉声问着。
发球权在她手上,他爱上了,只能任人宰割。
“我希望你不要过问太多我的事。”景致黯下眼眸。这是最重要的,原谅她不得不这样说。
就算明眼人一看,也知道她母亲精神状况不好,她还是不想把所有事情对他说明白。
靶情能够承受多少考验呢?那太残酷,她不想知道,更不想试。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说这句话有多过分,如果马翔均真的喜欢她,一定会很难过,也会很愤怒,她拧着眉心,准备好了承受他发飙。
听到她这么说,马翔均握着方向盘的掌心倏地收紧。
原本他几乎要暴怒起来,他如此真心待一个女人,想分享她一切的喜悦悲伤,而她却告诉他,不要过问她的事,她究竟当他是什么?玩弄的对象?为她疯狂的傻子?
他气到差点把方向盘拆掉,因为再也无法忍受景致的冷漠,她太寡情、太自私,保持着距离,享受别人对她的好,是因为她怕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