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那男人说他喜欢她,明明白白的完全不加以掩饰,让他汗颜、让只能枯立在外头的邢彻为自己当日的犹豫不决感到可耻。
他早知道蓝可灿是个好女人,可没想到这些话竟然由别的男人替他告白了。
她的笑容如此幸福,他也清楚那男人应该会给她幸福。他的目的原本就不是真心诚意,他的手段更是卑鄙,看到她得到归属,他应该替她感到开心的。
拳头缓缓地松开,一颗心却紧揪了起来,竟让他觉得呼吸如此困难。
邢彻落寞地往回走,一步一步益发沉重了。
回到家的他怔怔地望着电话,从肺腑深深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唉,又叹了一声。到底他今天叹了几次气,自己都数不清了。
摇晃着手中那杯琥珀色的液体,他啜了口,威士忌的浓烈直下喉咙,这不是他想喝的东西,他清楚他到底想喝的是什么,他想要的是蓝可灿纤指上端着的那杯咖啡,他想要她陪在他身边。
突然间,她的轮廓在脑中盘旋,他回忆着她贴在他胸口的那一夜,她像个小女人般的神态,那浅浅而迷人的笑靥,真诚动人,她的话瞬间清晰地响彻他的脑海。
他回忆着,不知不觉的想起她的唇形,跟着念起。“只要是真心靠近过,那一秒就弥足珍贵,在某个意义上就代表了永远……”
她真是个傻女人哪,怎么没想过靠近过后就是永远的分离?
现代男女的爱情观不都是这样?她那么聪明,应该明白他没跟她联络代表着什么样的意义。
她有一套自己爱情疗伤的方法,他大可不用为她担心,还有个男人会代替他安抚她受伤的心灵。
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蹚爱情的浑水,他只是为了逃避他讨厌至极的责任而用结婚来当盾牌,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想要自由。
而今他怀疑,心系着一个人还能有自由吗?
甩头不去想,就当作她没出现过吧!就当作他无心插柳帮了她找到一个好对象,他欠她的可以算还清了吧?
就当做作了一个美好的梦,梦醒了,他回到原本的邢彻,那个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而正在找新娘的邢彻。
就算不可能彻底把她遗忘,他也希望她能幸福。
拿起了电话,他拨了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夕飞,”淡淡的,他已下定了决心。“我们结婚吧!”
第十章
“阿雅,今天开会要用的资料,你已经帮我准备好了吗?”用肩膀夹着电话,蓝可灿手仍没停地翻着眼前那迭纸。“谢谢你喽。”
“不用客气。”蓝可灿胡言乱语的事件经过几天,她们习惯了她的说话模式,反而更加崇拜她,从前的她完美到让人觉得有距离,现在的她却真诚得让人无法不喜欢。“花娇也有帮忙,我一个人做不来的。”
“帮我跟花娇说声谢谢。对了,你烫直了头发很清纯喔,我说的果然没错吧?”
“没错没错。”话筒另一端的阿雅想到一早有人搭讪,不禁笑瞇了眼。“你早说我就会去烫了嘛!真是的,害我白白浪费了宝贵的青春。”
阿雅似又想到了什么。“对了,那个心理医生邢彻呢?怎么没见你再提过他?好想再去一次PUB喔!”她想以全新的造型登场,用力挥去从前那段不愉快的记忆。
“别提了。”她眼神一黯。“没联络了。”
那天他遗忘在她家的手机,现在还在她的包包里躺着。她以为他没有自己手机上的记录会找不到她的电话,一直帮他开着机,但是都已经等到手机电池没电了,仍然没响过。
没有再充电的必要了,他连手机都不要,她当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就连自己的也想干脆丢掉算了。
“是吗?反正你现在已经有白御齐白小开了,他对你好得简直让所有公司的女同事都羡慕得要命哪,早知道当初那个不起眼的男人是他,要我跪在地上帮他捡东西也没关系。”真可惜。
新任董事长白御齐不仅年轻又长得帅,而他对蓝可灿一见钟情的故事经众人渲染后更是人尽皆知。公司里的女同事后悔不已,就像早知道了头彩号码却又没签到那般懊恼。
“他是不错。”蓝可灿回想着他每回看着她那温柔至极的眸光,是任何一个女人梦寐以求也求不到的,她真的很幸运可以遇到他。“是很体贴,对我也很好。”
“真是要让人嫉妒到死了喔!”听着她平淡的口吻,阿雅简直要把话筒甩开。
“没什么好嫉妒的。”没人了解她的心情,蓝可灿有些哀怨。“如果你心里已经摆了个人,还要再放个人进去,你就会怨后来的那个人为什么不早点出现,怨前头那个人为什么挥之不去。”
“……我连一个都没得摆耶!”阿雅冷笑,除了嘴贱了点,这蓝可灿根本还是一样没改变。“人要知足好不好?像你这种心态迟早遭天谴的,搞不好最后你会落得一场空。”
“那也不错。”不想再持续这个话题,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要开会了。“好了,不跟你说了,省得待会儿害你被Miss林骂。”
“她现在坐在我旁边看心理测验的杂志。最近她心情好得很,根本不会骂人,不知道是不是谈恋爱了?”小小声的,她讲着大家都好奇猜测的八卦。
“是啊。”她笑着解答,听着对面高分贝的尖叫声,慢慢地挂上了电话。
傻阿雅,有什么好羡慕的呢?有天她也会碰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有天她也会谈恋爱的,到了那天……她就体会得到——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多么幸福且奢侈的一件事。
安眠药的效力渐退,邢彻幽幽转醒,一见镜中的自己,震惊地从椅上弹起!
“是谁把我打扮成这个样子?”他沉着声,脸色黑沈得像即将下起大雷雨的天空那般,唯一清楚的就是他被设计了!
“你们年轻人不就喜欢另类的玩意吗?”转头一看,邢君令的眼睛瞬间一亮,用力地竖起了大拇指。“真是太、太好看了!”甚至还激动地连吹了好几个口哨。
“你、你……”他气得发抖,头上的白纱亦随之轻颤着。
“别怪你爸爸了。”夕飞探进头来,一见邢彻简直笑得要了她的命。“你、你、你好美!”
“可不是吗?真是美人胚子一个,可惜你是男儿身了。”再仔细打量一番,邢君令得意得几乎手舞足蹈。“瞧瞧你那婀娜的身段,迷人的桃花眼,简直可以电死所有的男人,女人都没你美。”
“爸!这就是你的安排?”用力扯下头顶让人起了浑身鸡皮疙瘩的白纱,他怒吼道。
“不、不,这不光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凭我的脑袋哪想得到这么精彩、这么有创意的东西?”他投了个激赏至极的眼神给夕飞,两人很有默契地一搭一唱起来。
“都要感谢我的准媳妇聪明绝顶的脑袋瓜子哪!”
那天他接到了夕飞的电话,她说她为了帮他儿子面对自己的心意,想到一个绝妙的好办法,说得难听点就是设计。吩咐他在婚礼前一天偷偷在邢彻的酒里放了点安眠药,让他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这点子简直令他拍案叫绝,她说的一点也没错,邢彻就是欠人逼,不仅要逼,还得彻底把他逼上绝路,他才会恍然大悟。
“那也是爸爸你的功劳啊!”夕飞可开心了,叫起邢君令爸爸自然又起劲。“要不是你生出这么出色的儿子,男人穿起新娘礼服怎么能看啊?”
“先生……”一旁的化妆师怯怯地用手指点点邢彻的手臂,把生气的他当成是危险的爆裂物似的。“你穿起婚纱来真的很好看,像模特儿一样,我这一行做了这么久,也没看过像你这么美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