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娜,谢谢你三年来的照顾。”她深深地一鞠躬。要不是有这个好朋友,她现在还是那个渺小、不起眼、又讨厌下雨天的杜京雨,永远悲观着找不到路走的那个自己。
“别这么说,我只是讨厌看到笨蛋吃亏……”人家就要走了,她还在说什么呀?佩娜脸一黑,又改口道:“我不是说你笨……我是说我没照顾到你什么,只是我爱看好戏罢了……”
天!她在胡说八道什么,她要说的不是这个啊!愈描愈黑了
是这辆宾士没错吧?那个司机已经站在外面等很久了,他望着她们的表情看似有些催促。
“佩娜,我要走了。”看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现在她才真的开始有真实的感受。
“京雨,孩子生了要第一个打电话通知我哦,还有……”她不是要拦她不让走,只是有些心里话没说,害她憋得很难受。
“找到孩子的爸爸也是第一个要通知你对不对?”她和佩娜一向都在嘻闹,还没遇过像离别这种场面,怪不得佩娜别扭。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接下来佩娜头低低的,不再讲话了。
“佩娜,你怎么了?你放心,有一天你一定也会找到你未来孩子的爹,不用羡慕我。”杜京雨担心地轻拍她的肩。
“我才不羡慕当未婚妈妈咧!我羡慕的是你家的宾士很大台。”又来了,她真是死鸭子嘴硬,明明就难过得要命,还逞强瞎说,其实她想跟杜京雨说——别忘了她这个好朋友,偏偏大肉麻了她说不出来。
“佩娜,我不会忘记你这个好朋友的。”杜京雨拥抱住佩娜,三年的点滴像电影画面浮现在脑海,她哽咽了。
“好了啦,拉拉扯扯的很难看啦!等下被暗恋我的人看到,我就糗了。你快走吧!”佩娜生硬地推开她,背对着她,就怕控制不住情绪会做出让自己蒙羞的事情。
“那我走了,你要好好地照顾自己。”她仍依依不舍地望着她。
“我又不像你不会照顾自己,你快走吧!”对呀,她是胡佩娜耶!怎么可以婆婆妈妈的?她赶紧抹去眼角的泪。
直到听到关门声,她才惊觉还有最重要的话没有对她说,慌慌张张地转头,发现车子正缓缓开走,她三步并二步地跑向车子,却已经来不及了。
“京雨,原谅我打电话给你父母,对——不——起!”她心急地大喊。杜京雨有听到吗?她这一生很少跟人说对不起的,她真的一直想对她说抱歉。
杜京雨从后车玻璃灿烂一笑,说了几个字后朝她挥挥手,没多久,这台车就隐没在台北的车水马龙中了。
谢、谢、你——看到她的唇型吐出这几个字,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向来死爱面子的胡佩娜竟然也不顾他人眼光,忍不住掩面哭泣了起来。
第八章
她一路上安安静静地坐着,车子缓缓地离开了台北市。虽然她早做好心理准备,但是眼看熟悉的景物不断地褪去,直让她忍不住有一股想冲下车的冲动。
她错了,且错得离谱。
还以为有了阿忻的孩子就可以借此冲淡阿忻离去所带给她的惆怅,然而她现在心里的闷痛该做何解释?
也许是她人前人后都在故作坚强吧,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内心里真正的脆弱,否则她也不会在这即将离开的时候,突然又有点懊悔……
难道是太久没回家了吗?沿途愈来愈陌生的景象让恍惚中的她回神,她开始感到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司机先生,这条路好像不大对……”她忍不住发问。此时她才从后照镜发现司机孩子气的漂亮脸蛋似乎曾在哪见过,但心急的她现在根本想不起来。
“这条路没错呀,我才怀疑你是不是杜京雨呢。”说真的,他第一眼看到她时还差点对她吹口哨哩。
“我是杜京雨没错啊。”喊得出她的名字那应该不会有错了吧?但是车子行进的路线愈来愈诡异实在让人放不下心,她可不记得自己何时住饼郊区。
她先不动声色地观察车门,果然如她预测门是自动上锁的,她马上惊觉大事不妙,此时女人体内的母性使然,她暗自平稳呼吸,力持镇定。
“如果这是绑票,赎金需要多少我们可以好好商量,请你不要伤害我肚子里的孩子。”
“你怀孕了?”影虎大吃一惊,方向盘差点没抓稳往右边猛力一偏,害他捏了把冷汗。
她点点头:“对,希望你能网开一面,不要铸成大错,现在回头,我不会追究。”她准备动之以情,眼眶里一片水汪晶亮。
不会是忻哥的孩子吧?那他更非得这么做不可:“不行,你一定要跟我走。”
“拜托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突然新闻里肉票的惨状掠过心头,杜京雨再也忍不住发起抖来,阿忻……阿忻……怎么办?她还没见到他一面……
从后照镜看她双手交握的无助模样,影虎有些于心不忍,他对美女一向容易心软。
“别担心,这不是绑票,是有个人想看看你。忻哥……呃,就是南彻忻——”
她快速地抬起头打断他的话:“阿忻吗?是阿忻想见我?”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他没听错吧?竟然叫他的忻哥叫得如此亲热,他们的关系真是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了,嗯,忻哥真不愧是需要人开发的活火山。
“不是。”他感觉她失望地垮下小脸。“是他老子。”
“他爸爸?”她不解地问,心中同时交杂了紧张与一丝莫名的喜悦。“他爸爸为什么要找我?”
“别急别急,待会到了你再问他,还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忻哥人也在那。”
天!他在那?她顿时心脏有如遭电击一样,开始手足无措,看起来就像个正在热恋中的小女人,脸上微染红晕,淡淡的正如天边彩霞。
“就跟你说是好消息了嘛,别傻笑,我就帮你这个忙吧!坐稳了。”
车子如子弹般冲出,抛开她所有的顾虑,也带她走向自己的命运。
^&^
这是一个两面镜,他略显毛躁地在另外一间房里来回不停走动,一会吐着闷烟,一会又握紧自己的拳头,浓眉紧蹙,眼底交杂着压抑及莫名的微喜,就像只无助的困兽。
他以为自己可以忘记她的,可是当她因期盼而显得红润的面容一出现在大厅,他的眼光也跟着为之一亮的光线而紧锁在她身上。
看着她因不安而羞怯的娇俏模样,那令他日思夜梦的浅笑梨涡,还有她一紧张就会不自觉地舌忝舌忝自己的粉红小唇的样子……南彻忻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思念并不会随一个人的决心而消失,反而愈逼自己遗忘就会愈疯狂地沉沦。
思念再怎么泛滥,就算在黑夜里不断吞噬着他的理智,然而他清楚明白自己的心,他宁愿压抑所有见她的念头,只为了那个承诺——他永远不会伤害她。
他要她幸福,就算伤害自己也无所谓,要他花多久的时间来遗忘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在此时出现,不管她会不会因他出现而迷惘,他都不希望在她即将找到自己的幸福时,他会有那个可能成为她的绊脚石。
“你不想看看她吗?我觉得她似乎很想看到你。”借故上厕所的南彻令绕进另一个房间,对儿子发表自己的真实感受。
他不答反问:“谁允许你私自下令叫影虎带她进来?她有她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要凭你个人的喜好去改变她?”眼神依旧冷冽,可他却没了以往的冷静沉着了。
“我以为你想看到她啊,事实也是如此嘛,你骗得了谁啊?我问你,她怀孕的事你知道吗?”他才不管他阴风阵阵的呢,南彻令开始乐不可支地幻想自己即将有孙子可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