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是不会再回来,她等了两个月,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手覆在还平坦的小肮上,这里头有阿忻的命脉,是他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她不忍心伤害他。
“这孩子只是个错误的开始,如果生下来,那以后就变成了一连串的错误了。你还年轻,不该背负这些错误过一辈子。拿掉他吧,你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重新再开始。”她不能看着自己的好友脑筋不清不楚的,如果她可以在这转折点上改变她的一生,说破她的嘴也没关系。
“我要生下来。”心中茅塞顿开,就像没了乌云的天空一样,杜京雨突然重燃了生命的希望。
阿忻不会离开了,以后阿忻将和她一辈子有化不开的关系了;他是阿忻的孩子,也是她的孩子……想着想着,她脸上逐渐洋溢着幸福的光彩,再也不悲伤了。
天啊,现在讲什么都没用了……胡佩娜懊恼地直抓头皮,出乎意料地在床边的小本子上看到了一排电话号码,她飞快地将那几个数字熟记在脑海里。
“佩娜,你饿了吗?我煮些东西给你吃……”愉悦的声音从厨房飘来。
“不了,我跟人有约,先走了。”
杜京雨听到关门的声音十分匆忙,心里有些纳闷,不过,这念头没多久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小宝贝,妈妈煮东西给你吃,等一下哦!她模着肚皮,心里源源不绝地升起了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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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京雨,有人来找你,现在人在董事长办公室等你,你快去。”
女同事拍了她一把,她游走的魂魄马上归位。
“不知道是谁,董事长态度好得不得了……”女同事看着她,一脸的羡慕又是狐疑:“该不会是什么有钱人看中你做媳妇吧?”
“不可能啦!你想太多了。”她觉得好笑。
“怎么不可能?你最近红得要命,谁不知道你抢手得很。”女同事说得一点都不夸张,从她妒嫉的眼神看得出来她说实话。
难道是阿忻?不可能啊,如果他找她,他直接去她住的地方找她就好了,没必要大费周章。
有可能是阿忻的父母吗?杜京雨不敢抱任何希望,嘴边却露出一抹傻笑。
门一开就是董事长办公室了,她紧张到没办法控制心跳,如果此时有人从背后跳出来吓她,她肯定把心脏给吐出来。
门先打开了,走出来的是董事长。杜京雨惊魂未定,赶紧做几个深呼吸平息。
“抱歉,我不知道你是杜家千金,失礼失礼!”董事长对她露出谄媚的笑容。
什么意思啊?她来公司三年尽忠职守,也不曾看过董事长给她好脸色过,害她心里毛毛的。
懊不会要辞了她吧?杜京雨点了点头,牵动了嘴角一下,若有所思地推开大门——
竟然是……杜京雨吓了大跳!
眼前的中年男人半白着头发,深沉的法令纹比起三年前又更明显了许多!他沉着脸,一双炯然有神的眼直直盯着她,额边的青筋还微微爆跳着,就像火山要爆发的前兆,她不由得缩瑟了子。
“爸爸……阿姨……你们怎么来了?”她紧张到有点结巴。从小只要跟她爸爸讲话,她都会恐惧到有点不清不楚的,没想到三年没见,没改善就算了,反而更严重。
“京雨,别站着,来,到妈这边坐。”中年美妇艳光照人,脸上的笑容生疏冷淡,但可以感觉到她已经尽力想做好后母的角色。
“好。”她低头不敢面对父亲冷峻的眼神,只得柔顺地应声好,挑个离她继母不近不远的位置准备坐下——
“我准你坐了吗?”杜敏男怒斥道:“你给我站着!”
“敏男,冷静点,她现在的身子别站着比较好。”纪祈雅淡淡地道。她是不想管这些家务事,但也不想当个苛刻的后母。
杜京雨站立的双脚微微打颤,脸色逐渐惨白。办公室的冷气虽强,她的背部却不自觉湿儒一片……
“冷静?我怎么冷静得下来?”他食指直指社京雨,咬牙道:“当初是她自己大学毕业说要离家出来闯,结果竟然给我闯大了肚子……要不是她的同事打电话通知我,我还不知道要被瞒多久呢!哼!”
知道处于爆怒的情绪下,杜敏男就会像头横冲直撞的牛,任谁也控制不了。纪祈雅噤口了,只希望这会面快点结束,她约了牌友打麻将,可别让人家等太久。
“爸,我……我……对不起……”场面尴尬至极,她知道自己大难临头,无力地搅着手指。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了吗?”杜敏男气急败坏,一个跨步到杜京雨面前,像敲门一样用力地敲着她的额头。
“你要我杜敏男的面子往哪摆呀?我企业家大亨的面子往哪摆?我没有你这么不知羞耻的女儿!”
额头剧烈的疼痛没有比她此时的心更痛、爸爸爆怒的面孔如恶鬼,吐出的话又如利刃,但她硬把眼泪吞下,只因为她现在有必须保护的东西,她要坚强。
“好了啦!你要敲破她的头壳是不是?”纪祈雅终于看不过去,将杜敏男推开。
他白了她一眼,激动的情绪勉强压了下来。“我不说了!你说。”
骂人就会,讲这些事就不会,她狠狠回给他一记白眼,便拉着杜京雨坐在沙发上。
“京雨,听爸爸和妈妈的话,把孩子拿掉,医生那里已经准备好了,你请个假,我们带你过去……”纪祈雅好声好气地道。
杜京雨惊惶地跳离,头摇得跟搏浪鼓似的。“我不要!我不要把孩子拿掉……”
“由不得你说不要!把孩子拿掉,然后跟我回家,我不会让你在这里跟不三不四的男人鬼混!”他暴喝。
“让我们帮你找个好归宿,乖,听你爸爸的话。”同样是女性,纪祈雅可以体会当母亲的心情,但她还是不得不说。
“我不要,我决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她仍一脸坚定摇着头。
“你胆敢不听我的话,从此后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他不得不使出撒手铜,然而人的心总是肉做的,咬牙切齿地说完后,他的心有如刀割。
“爸爸……我……不是我不听您的话……他不管怎么说也是您的孙子呀……您难道真的忍心杀了他吗?我把孩子生下来会离您远远的,不让您蒙羞,您可以……不认我,我独自把他养大后再带他回去看您好吗?我没有求过您什么,唯有这件事我不能照您的话,爸爸……我求求您……”
杜京雨跪在地上,不断磕着头眼泪扑籁籁地掉着。
“你——”看着女儿哭得肝肠寸断,杜敏男心软了,他重重地从肺腑叹了一口气:“起来吧,看来我再怎么讲你也不会听了。祈雅,打电话叫许医生别等了。”
他扶起泪未干的女儿,脸上有一丝无奈,也有一点恳求的意味:
“既然决定要生,小孩子的教育是最重要的,你不如就听爸爸最后一句话——回家吧,别带着我孙子在外头奔波,我会担心。”
杜京雨不敢置信地捂住嘴,眼泪又差点夺眶而出。最近她流的泪大概是她这一生的全部泪水吧。
爸爸因烦恼而明显憔悴,她怎么能再坚持己见呢?况且她心里清楚明白不过阿忻是不会再回来了。
她点点头,决定离开台北这个给她最美回忆,却也给她最多伤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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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要离开公司了,虽然很舍不得,但肚子渐渐的隆起,穿起制服来总有些心虚。
她微笑地模着微凸的小肮,感觉生命的不可思议,竟让原本有些胆小的她,心中源源不绝地生出了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