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京雨瞪大眼不相信自己看见的,以为是雨水模糊视线导致错看,用力揉揉眼睛再看一次——十万、十万、十万……天哪!真的是十万块耶!她没看错吧?再揉一次,还是十万……她吓得张大了嘴,穷酸的本能尽现,连自己嘴角上扬都不自觉。
“怎么了?”南彻忻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变幻丰富,才发现她是个人没错,为自己的贱念头忍不住微扯嘴角。
“你中了十万元耶!十万元耶!”她乐不可支,然而想到这张彩券根本不是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你想要就给你啊!”哼!说什么崇高的自尊,什么一身的傲骨倒最后还不是会拿走这张彩票,就像当初把地上的散钞给捡得干净溜溜一样。南彻忻睐了一眼她眼中尽现的贪婪,心里只有不屑。
她差点笑眯了眼,又直觉不对——她怎么可以拾人小惠?就算这是她一辈子也甭想捡到的狗屎运;就算她刚刚才丢了十万元;就算这是上天同情她特地来帮助她……她也不能拿这张彩票!拿了就等于把自己的脸给丢在地上让眼前戴墨镜的黑社会践踏一样!
“这是你的,我怎么可以要?”没错!人穷也要穷得有志气、有节操!她从鼻子哼了一口气,强压心中那股懊悔之感。
南彻忻忍不住嘴角上扬,他又想试验这女人的嘴究竟有多硬。抢过她手上的彩券,果真瞥见她眼中浓浓的失望,他终于轻笑出声。
“说实话,我根本不需要、也不稀罕这点钱,既然你不要,就暂时寄放在我这边。等到你要用到时,欢迎你随时来找我拿。”
他的轻笑,看在杜京雨的眼里变冷笑;他的慷慨,看在她的眼里变嘲讽,于是,她没有任何回应掉头就走。
她挺直背脊地走,却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脆弱感袭上心头
人有没有钱是一回事,她只希望自己能够独立自主。但当没钱时,特别就容易脆弱,这种脆弱她一向很能挺过,而今,狼狈凄惨的自己却有点被这种脆弱击败的感觉。
她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任何艰难的逆境她总是靠自己走过了,从未想过依靠阿毓的臂膀……
阿毓的臂膀可靠吗?走在雨中的杜京雨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她没靠过,说真的,她不知道。
疲惫不堪的杜京雨把自己狠狠投人沙发,发现阿毓不在屋里,心里很着急,她四处张望后,看见电视机前面粘了一张小纸条。
亲爱的京雨小姐:
我等了你一个半钟头,因为肚子实在太饿,所以跟朋友去吃饭了。
雨下那么大,你跑去哪?别打电话给我,我正在气头上不想跟你说话,等我回来,再好好教训你。
爱你的阿毓留
杜京雨红了眼眶。还好,这世上还有人关心她……
她甩甩头,甩去了头上的水珠及莫名的无助感,觉得身体有些热烫,右手抚上额头测量体温,暗暗祷告自己千万别生病。没钱去看医生了。
拿起电话拨了个熟悉的号码,她软弱地倒在沙发上。
“喂,阿毓吗?你在跟谁吃饭?”撒娇地问道,用唯有对喜欢的人她才会有的口吻。
对方明显地压低声量:“我现在很忙啦!回去再说,拜!”
杜京雨不解地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倒是没有想太多,因为瞌睡虫爬上她的眼皮,她无力地合上眼,累倒在沙发上。
斑级的法式餐厅总少不了现场爸琴演奏。
美好的气氛,配合罗曼蒂克的音乐;服务生穿着笔挺的燕尾服,穿梭其间;晕黄的灯光,加上美味精致的法式餐点……一切都是这么协调,胡佩娜却总觉得有个地方很不搭调,让她想了老半天百思不解,心里说不出是哪里不舒坦。
对了,一定是眼前这个男人不对!
佩娜不落痕迹地偷偷打量他手上的劳力士,每看一次就愈怀疑他那支表是膺品。
再看他跟着音乐在桌面上敲出的节拍,没有一下是跟对节奏的,她微微地蹙起眉头。
他那件PRADA款式,她逛百货公司时看都没看过,他去哪里买的啊?
还有香水擦得这么重干嘛?连飞虫都会被他熏死。
拜托,不是每种发型抹上发油就会有品好不好?逊毙了!
因为过于专心品评眼前男人的一身行头,她一不小心地掉落餐巾,红唇一笑,低身优雅地拾起——
天哪!他竟然穿白色袜子……
没品味!立刻扣分。起身坐定对他柔媚一笑,他竟敢自以为帅地对她挑眉放电!不是帅哥还不谦虚一点就该死!再扣分。唉!都怪自己太久没被搭讪,要不然昨天在超市遇到他时姿态就应该再摆高点,就不会今天坐在这里怀疑自己的眼光了。
男子刻意装出的磁性温柔声音马上将她从沉思状态中拉回现实。
“吃完饭后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知道有个地方的夜景很美,要不要一起去走走?”赵庭毓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
“改天吧,今天有点累。”谁不知是要去看宾馆窗外的夜景!佩娜修长干净的手指交握在桌面上,克制自己不耐烦的感受。他牙缝上的黑胡椒粒让她必须强忍住撇开头的念头。
“那就明天吧!明天有空吗?”嗯!美丽又有脑袋的女人,就是懂得吊男人的胃口,他喜欢。
“明天?明天再说吧。”佩娜轻轻打个呵欠,假意地看了下表:“哎呀,不知不觉十点多了,今天谢谢你喽!”
“不用客气,还愉快吧?”他优雅地拿起帐单,心里暗忖,还真贵,下次不来这里了,音乐又不怎么好听。东西也不怎么好吃……
“当然愉快呀!苞帅哥吃饭是女人梦寐以求的事呢。”心理测验说,人在撒谎时,左眼会往上飘,但是她胡佩娜经过几年的自我训练,撒起谎来面不改色,流畅得很。
“你住哪?我送你吧?”赵庭毓展现自以为最绅士的姿态,扶着佩娜的纤瘦肩膀。
佩娜不动声色,又瞥了一眼搭在她肩上那只手上戴者的劳力士,更深深地怀疑了一次。
“你车子停哪?”她微笑地看着他在帐单上签名。
他故作悠闲状:“我的车子正好送修,我们叫辆计程车一起走吧。”
其实他压根没车,平时充充场面非用车不可时,他只好租车,像这个时候,他就会搬出车子送修为由。当然他这种谎言早已不下百次,自然说得理直气壮得很——租车也很贵的耶!他暗忖。
“是吗?那不麻烦你了,我们不顺路。”哼!没车就没车,干嘛打肿脸充胖子?
“没关系,我可以送你到门口,我再回去就行了。”他已伸手拦住一部计程车,体贴地帮她打开后座的车门。
佩娜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坐上了车。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体贴?像你这种男人在女人堆中一定很吃得开吧?”她仍是一贯的优雅,笑中带媚。其实她心里只觉省一笔计程车钱也未尝不可。她最讨厌不识相的男人,待会他肯定会要求进屋喝杯咖啡,哼!连杯开水也不愿给。
“还好啦。”赵庭毓不否认地笑了笑。他对美丽的女人根本没辙,事实上也只有像杜京雨那种笨女人才会为他神魂颠倒。“就不知道眼前这位小姐愿不愿意给自己一个动心的机会喽?”
恶!动你的头啦!佩娜暗自咬牙,嘴角仍是弯出优美的弧度:“你说呢?”
完美地把问题丢给对方,聪明!赵庭毓暗自在心里喝采。女人哪!就是必须可以让男人挑起一股挑战欲,除了本身的条件不差还得有手腕,他明白这女人不是简单的角色,在心里暗自给她难度四颗星。他得好好地盘算用多少钱和用何种方法才能让她臣服在他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