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有些错愕的琥珀,视线停留在她琥珀色的眸上。
“你为什么喜欢我?”他第一次不再用爹自称。
琥珀露出为难的表情,思索良久,最后回答:“这样好难回答,喜欢就喜欢,为什么还需要理由?”她只会分辨喜欢爹和喜欢天啸叔叔有什么不同,反正她就是喜欢爹。
扬夜笑了,不再追问。“往后别对其他男人笑。”
“我没有。”琥珀稍稍歪了头,因为她注意到爹的笑容似乎不同了,以前总是含蓄地包含无限宠溺的笑,这次连眼眸也藏着浓浓的笑意,不太一样,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出事让爹格外高兴吗?
应该是吧……她想。
至于其他,不敢多想。
“有,你对天啸笑了。”他不会轻易遗忘这件事。
喔,她想起来了,那一回是天啸叔叔要她笑,但她笑不出来。
“那次是因为叔叔要我想象站在面前的是爹。”她诚实以对。
扬夜闻言,五官闪过一抹错愕。
丙然又是天啸设下的陷阱,这旁观者真是看得太透彻了,不过他也不会单纯以为好友是为自己着想,恐怕他也是闲得发慌了。
“糟糕,小黑呢?”琥珀急忙离开他的怀抱找寻小黑,最后终于在树林的一处找到了它。
小白羊似乎没受什么影响,继续吃草,不愧是她养的羊,非常镇定,将来必能成大器。
“爹,今晚我们住哪?”
他们来到街上的一间客栈暂时住下。
小黑自然跟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琥珀难以成眠,不是因为饱受惊吓,而是想着扬夜那抹有些不同的笑容。
爹竟然问自己为何喜欢他?而且爹好像是用“我”这个字来代替,这是为什么?
爹是不是真的很想知道自己为何喜欢他?可是喜欢就喜欢了,还需要什么理由?
半夜,琥珀终于烦恼地爬了起来,燃起烛火,找来纸笔,伏于书案,咬着笔杆,望着空白的纸。
片刻后,她下笔了。
不知写了多久,她抹了抹脸,终于昏昏欲睡爬回床铺。
这时,一抹身影无声无息来到她房里,小白羊发现对方的身影,抬起睡眼惺忪的眸子,扬夜煞有其事朝它比了噤声的动作,小白羊果然乖乖趴回去。
他拿起桌上的纸,就着烛火阅读——
爹:
虎儿一直在想你问虎儿为什么喜欢你的理由——虎儿真的很认真地在思考。
其实虎儿不是你亲生女儿的事情,很早就知道了,只是当时害怕你会将虎儿赶走所以不敢说,继续假装是你的女儿。
之后你问我,五十年的父女之情怎可能轻易转变,当时虎儿有说出这件事,可你不信,虎儿之所以不敢再辩驳是因为自己也不大懂什么是男人、什么是女人。
天啸叔叔说虎儿对爹已经有了女人对男人的心思,会嫉妒,这点虎儿非常肯定,那个柳姑娘看你的时候,虎儿就明白柳姑娘也是喜欢爹的,这种理由不用问,就是明白,所以虎儿会嫉妒,不是一时混乱,更非误会。
虎儿也喜欢天啸叔叔,不过肯定不会嫉妒有多少女人喜欢他,因为虎儿分辨得出,喜欢你们两个的不同,若和天啸叔叔分开或许会难过,但与爹分开,爹却会成为琥珀心底割舍不了的牵挂,这绝不可能是女儿该有的态度,对吧?
我们相处了五十年,虎儿知道你所有的一切,虽然不喜欢你爱吃素,但虎儿会包容,这也是因为喜欢。
爹……虎儿其实根本不想这样喊你,因为这表示我们永远不能成亲,坦白说虎儿还是分辨不了女儿和女人有什么不同,喜欢的是同样的人,为何不同的喜欢就得区分身份?不过天啸叔叔说女儿永远不能和爹成亲,不能嫉妒有其他姑娘喜欢爹,所以虎儿好希望能成为爹的女人。
可是你一定会很难过吧?
虎儿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爹要虎儿只当女儿也不会违背,即使将来爹有很喜欢的人,虎儿也会忍耐,一直一直忍耐,爹不要担心,虎儿永远都不会让爹为难,虎儿保证。
最后的收笔是一滴晕开的水渍。
走近床沿,凝视入睡的她,眼角残留刚哭过的痕迹,心头顿时拧了。
他让她伤心了。
唉。
拿着她的心声,他落座窗口边的椅子。
等待。
第6章(1)
虎儿,以后别再喊我爹了。
这不是做梦吧?
早晨醒来,看见爹在她房里,她什么都还没问,爹就对她说了这句话。
这是什么意思?
她瞧见桌上的纸不见了,莫非爹看完以后生气不要她了?
恍神的琥珀一下子清醒,跳下床,急忙冲下楼,看见就要离开客栈的熟悉身影,想也不想就牢牢抱住。
“爹,你不要虎儿了吗?”她本来是想解释自己为何喜欢爹的心情,结果却弄巧成拙了。
顿时,全客栈里的人从掌柜到店小二、客人,都纷纷望着他们这对诡异的“父女”。
好年轻的爹,好貌美的女儿啊……明明两人该是夫妻的感觉,偏偏女子竟月兑口喊了声爹,说不诡异才奇特。
二十几岁的爹要生出十几岁这么大的女儿……真不简单。
掌柜忘了算账、店小二不再上菜、上楼的客人与下楼的客人正好挤在楼梯处,走进来的客人没忙着找位子,正要离开的也停下脚步,众人全等着看一场好戏。
只见男人徐徐转身,揽着女子的腰,露出迷人温柔的微笑,道:“虎儿,你又睡糊涂了吗?你爹已经不在了,我是你的夫婿。”
奥?琥珀结舌了。
爹不在了,他、他是她的夫婿?
丙然是夫妻啊——没啥看头了,瞬间,掌柜低头继续算账,店小二连忙上菜,上下楼的客人各自移动脚步,人店的人坐了下来,离开的客人早不见人影。
“你、你是我……”夫婿这两个字,由于她仍处于惊愕的状态,迟迟说不出来。
“我是你夫婿,莫非……你不要我?”琥珀吃惊的表情真可爱,莫怪天啸总爱逗她,不过以后这权利归他所有,谁都不许觊觎。
她怎可能不要爹……不是,是夫婿,她当然要啊!
琥珀立刻伸出双手搂住他。
“我当然要——”她大声宣告,随即又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可是……爹没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不要我喊你爹,虎儿以为爹不要我了……”
“你不是想当我的女人,既是如此又怎能喊我爹?除非你仍想当我女儿?”
琥珀急急摇头,她一点都不想当爹的女儿。
“我要当你的女人。”这一句话特别响亮,不过因为他们的关系已经不让人期待,自然没人注意。
他抚模她未扎成束的头发,心头荡着无限甜蜜,原来投注的感情能得到回应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
“我可以喊你……扬夜吗?”她喜孜孜地问,内心七上八下。
“当然可以了,我的虎儿。”以前是隐藏在爹的称谓之下才能付出,如今能坦率表达对她的占有欲,他也不再深埋了。
琥珀就是他的女人。
午后,他们回到山上,原本坍塌的屋子已完整无缺呈现在他们眼前。
琥珀清楚扬夜很厉害,所以无论他做了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任何惊讶,在她心底,他便是第一,无人能及。
琥珀让小白羊在外头继续吃草,自己走入屋里,她发现这次屋子的格局有些不同,以前是有两间房,这次竟只有一间房,这是表示往后她要和他一块睡吗?
太好了,他的怀抱十分温暖,她一直很喜欢窝在他怀里。
“喜欢吗?”扬夜来到她身后问。
琥珀嗅到他身上独特的气息,自然地倚靠他的胸膛。“喜欢啊,只是我的睡相很糟糕,你要多多忍耐。”她还记得有一回自己早上醒来,脚跨在枕头上,头则是挂在床沿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