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梦瑕瞪着风行云,这是多么残忍又熟悉的手段,她听了手心不自觉颤抖。
百炼门门主被风行云极端骇到头皮发麻,心底一慌,便把孙梦瑕往前推了出去,自己则转身向后逃走,武林盟主之位他可以不要,自己的命一定要保住啊。
一眨眼,风行云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他面前,百炼门门主本能地提剑攻击,却立刻被抢走剑,他吓得坐在地上,不断往后退。
“饶了我、饶了我啊……”
百炼门门主拼命地求饶,风行云却没有一丝原谅的意思。
他提高剑,一剑一剑地割在百炼门门主的身上,惹来更大的呼喊声,孙梦瑕欲上前阻止时反被段羽阻挡下来。
“段羽?”她不解段羽为何阻止自己。
段羽摇了摇头。“现在没有人能阻止风行云杀人。”
“不试怎么知道。”尽避她自己也不喜欢百炼门门主,但他毕竟没有到需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相信我,我试过。可那个人最后的下场包加惨不忍睹。梦瑕,风行云不是一个能用道德或者任何东西来衡量的人,他是没有心的。”
孙梦瑕听见段羽的说词,没有反感,而是替风行云感到难过,她的心正为“没有心”这三个字隐隐抽痛着。
什么叫没心?
人生来就有心、有感情,普天万物与草木皆有情,风行云亦是,他不可能没有心。
“不要杀我啊,饶过我吧!”百炼门门主的求饶声愈来凄厉。
“求饶吗?去跟阎王说——”
眼看风行云就要一剑挑出百炼门门主的脚筋时,孙梦瑕突破段羽的阻隔,飞身上前双手握住剑刃,疼痛刺骨,她硬是忍住。
百炼门门主已经吓得昏死过去。
“梦瑕?”段羽紧张地欲上前。
“段羽,你最好别过来,我的剑还没尝够血呢!”风行云目光盯着不顾自身安危的孙梦瑕啧啧两声。“哦,你傻到连这种废人也要保护?”
“我并不想保护他。”她咬牙忍住入骨的疼。
唇角浅勾,露出他的不屑。“那是技法杀人的冒出了?”
“你这是无意义的杀人,我不想因为他而必须与你动干戈。”掌心的痛也比不上她看见风行云这副模样,他脸上那种毫不在意下一瞬就死去的无所谓最教她心痛。
怎么会有人毫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凭你就以为能杀得了我?”风行云出言讽刺。
“我根本不想为了这种人杀你,行云,我想保护的人——是你。”
风行云的身份已经曝光,在杀石霸的凶手未抓到前,他若又杀了人,那么铁定会被愤怒的其他派门就此论罪,她一点都不愿看见那结果。
她想保护他,就如同保护她的家人那样,即便嘴里不说,风行云在她心底也逐渐有个位子了,或许这位子仍不太清晰,她也决意护着。
“保护我?我会需要一个女人的保护,笑煞我了。”风行云蛮不在乎地笑出声。
“行云,放手,我拜托你别杀他,好吗?我真的不希望看见你落到那地步。”孙梦瑕低声下气的请求,即便风行云的武功再如何高,依旧难犯众怒。
是非对错有时并不是真相,多数人的决定才是主导。
若风行云受伤,她也不好过。
她从来就没有如此渴望能挽留一个人的性命,从未有过。
“为了我?”孙梦瑕重重点头。
“抬起头来看着我。”她照着风行云的话抬首迎上他的审视。
“你……现在还相信不是我杀了石霸?”仿佛想印证什么似的,他再问一遍。
“你说,我信。”依然是没有迟疑的口吻。
风行云喉处低哼了声,松开剑柄,往后退几步,在他施展轻功离去前,他的目光一直停在她脸上。孙梦瑕对自己的深信不疑着摇撼了他的心,这女人可真是牢牢抓住了他心底的某部分……教他无法不去重视。
待风行云离开,段羽立刻上前来,小心翼翼把剑自孙梦瑕的双掌内取走。孙梦瑕把剑握得太紧,时间又又久,一时半刻间还无法松动手指。
“你怎么会那么傻?”段羽根本无法明白她为何会如此冲动。
孙梦瑕苦涩地笑。“我也明白或许阻止不了他,可是,我实在不想亲眼看见他杀了不必要的人,一点都不值得。”
“梦瑕,你清楚风行云的身份?”
“他没有证实,但我知道他是天下楼的杀手。”
“不只如此,风行云还是天下楼的楼主。”
“楼主不是冯力万吗?”
“冯力万五年前已死,是风行云接下楼主之位,不过他对楼主之位没有兴趣便离开了,因此江湖上对他还没有太深刻的印象。风行云跟我们是不一样的,你别再接近他。”段羽与孙梦瑕相处甚久,很容易看出她在想什么,才会特别提醒她。
他不曾看过她如此护着一个人,风行云与她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们又是如何认识?
为了梦瑕的安危,他得将这件事告知孙无涯。
孙梦瑕迳自望着风行云离去的方向,原来他是楼主……那想必,他们日后要见面的机会就更渺茫了。
莫名地,有抹淡淡的惆怅停在眉心。
风行云像阵风,却在她心中留下抹不掉的痕迹了。
短短数日,她已开始在乎他,这样是好是坏呢?
第6章(1)
云剑山庄由于行事公正无私,向来在江湖上享有超然的盛名,也因此时常有人请他们代为主持公道。
云剑山庄之主孙富权有一儿一女,长子孙无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可惜身子骨不佳学不了武,只能跟着他经商;女儿孙梦瑕,容貌美丽,意外地竟是练武的奇葩。
孙富权经商起家,对武术一直有种慕名的热衷,但当他后来有空闲想学的时候,已经年过四十,所以只好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小女儿身上,不过当他看见女儿的剑术愈来愈高超时,他心底也愈来愈烦恼,只因女儿的夫婿人选迟迟未有着落。
好在当时儿子的好友段羽拜访山庄时,两人同样着迷探索奥妙的剑术,再者他俩郎才女貌,后来结果自是可喜可贺,否则他此刻的头发早就白光了。
不地婚事迟迟不办,延宕至今,他仍旧操心不己。
当孙梦瑕一身是伤地回到云剑山庄时,孙富权是又气又心疼。
“我的女儿啊,瞧瞧你,这趟出门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了?”
瞥了瞥站在女儿身边的段羽,不免责怪起来。“段羽,你怎么没有好好保护梦瑕?”
“爹,不关段羽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的。”她连忙替好友澄清。
孙富权老泪差点纵横。“那、那你也太不小心了,瞧瞧,手臂、双掌都见血。女儿啊,爹不反对你去找好友,可是你也要懂得照顾自己,要不然爹怎放心让你再出门。”
“好了,爹,小妹刚回来,您就让她先休息吧。”孙无涯走了过来,适时替孙梦瑕解围。
孙富权这才赶忙要女儿先回房休息。“赵管事,你快去请徐大夫来帮小姐看伤势。”
“好的。”赵管事命办事去了。
孙富权转过头来要解决另一件要事。“我说段羽啊,你跟梦瑕认识也有三年了,你究竟何时要迎娶我家梦瑕?”
段羽神色一敛,孙无涯立即代为回答。
“爹,你可别忘了段羽不是住在云剑山庄附近,若梦瑕马上嫁给段羽,你恐怕很难像现在这样天天见到亲爱的女儿呢!”
孙富权想想也是,便道:“那……就继续暂缓。无涯,我去交代厨房炖些补品,你替爹好好招呼段羽。”
“是的,爹。段羽,请随我到书房。”进了书房,孙无涯也不废话,马上就问:“到底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