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念海稍稍偏过头,仔细凝视童千绿那张彷佛也融入这片自然景色的容颜,露出淡淡的笑痕。
“千绿,妳晓得吗?妳真的长得很美,会令人情不自禁想……”
童千绿瞇眼微笑。“不怕死,尽避放马过来,顾念海。”
“喊我念海,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既然是朋友,就别开我玩笑。”基本上她不当顾念海是登徒子,只当他说笑而已。“接下来我跟你介绍我们绿野的规矩……”童千绿开始一一介绍。“最后,想吃午饭的话,请下楼左转就是,不过中午只到一点半。”
“千绿,假如我真的放马过去呢?”顾念海背靠着栏杆,双手也恣意的放在上面,模样好不惬意。
或许这里的环境真的太令人放松,连他一向绷紧的神经也逐渐松散,那么,他是否可以暂时忘记责任,更自我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好比过去那样恣意?
童千绿毫不客气比了比拳头恫吓:“可以啊,包你变猪头!”
“就算我是猪头,应该也是只很帅的猪头吧?”顾念海自我调侃。
童千绿噗哧一笑。“会开玩笑了!看你的样子,真的放轻松了哦?”
说实在话,她挺喜欢顾念海的,因为在他身上,她感受到另一种成熟男人的气息,内敛又稳重,那是她身边的男人不曾给过她的感觉。
“有点吧……”他的声音夹着淡淡的感叹。
可能真的是环境不一样的关系,绿野令他有种想要完全舒展自己的放纵,也让他想试着找回一丝丝属于自己的--自由。
不得不说,这里有着一种魔力。
看得出顾念海是真心喜欢这里,童千绿不禁感受到他的自在。
“这三天里就请你拋弃过去,好好让自己轻松。我待会儿还有事,先下楼吃饭了,你也快点下来吃。”可能是先前已经看过顾念海可怜的一面,对他自然就多了点关心吧。
童千绿摆摆手,径自离开房间,殊不知身后一双带着深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久久。
除了在外头浇花的张老师外,三位年轻人都聚在餐厅内用餐。
“千绿,妳是不是喜欢那个男人?”
童千绿眨眨眼,一副他们说了什么荒诞不经的话似的。
“我喜欢他?他不过是我沿路招来的新客人,我跟他什么都没有,你少在那里瞎起哄,小海。”她愿意原谅比自己年轻的小海,因为年轻不懂事嘛!
她是挺喜欢顾念海,但那仅仅是一种友谊的感情。
有时候交朋友,对了眼就好,她不会考虑太多。
夏怀也凑上一脚。“真的没有?”他认识童千绿也算久了,有些时候,毋须言语,他也能看得出来。
“对啊,没见过妳对一个男客人这么关照呢。”小海又补述。
童千绿理所当然地说:“他也算是我朋友啊。”
“你们认识多久?”小海追问。
“昨天认识的。”
“认识不到一天就帮人垫钱,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节俭的千绿哦?”夏怀知道童千绿出身单亲家庭,母亲已去世,因此对钱非常敏感,虽然他也清楚她对朋友很讲义气,可认识不到一天,能算朋友吗?
童千绿鼓着腮帮子反驳:“拜托!我一视同仁好不好?如果是你们两个,我更会帮你们付钱啊!而且,昨天我看他胃痛到站在路边都走不动,很可怜耶。”她是觉得顾念海就好象她小时候养的小黑狗一样,也是饿到在路边昏倒才被她救回家养,去年刚寿终正寝。
她对顾念海好,纯粹是同情心泛滥的结果。
“他叫什么名字?”夏怀边吃面包边问。
“顾念海。”
小海立刻一副恩准的模样表示:“名字听起来还不错,人也长得还不错,好了,我准他当妳的朋友了。”
夏怀立刻往小海的脑袋拍了下。“快吃吧,下午还有客人要住宿。”
“千绿,我……”顾念海刚走下楼梯,进了饭厅。
童千绿回头看了看他便说:“盘子在那边,赶快来吃。”
“好,谢谢。”
这时,小海低声对夏怀说:“你看他们两个还真有默契,才开口喊名字,千绿就知道他要什么……”
“臭小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夏怀说什么,造反哪?”她自己也不知为何,只是一看见顾念海那张脸,她就好似明白了他在想什么。再说,进来饭厅不就是要吃饭?他们实在想太多。
“哪敢!我要去牧场堡作了,各位慢吃。”
“小海,我跟你去。”夏怀也起身要走。
“他们怎么都离开了?”顾念海端着盘子坐在童千绿面前。
“有工作要做。”童千绿注意到他盘子里没有蛋,于是说:“等我一会儿。”连忙进去煎了一颗蛋给他。
“你太晚来吃了,老师的手艺极好,就算只是蛋也会被抢光光,现在只好请你勉为其难吃我煎的蛋喽。”她脑海里全是昨天晚上那一幕,因此格外想对他好。
“妳以后一定是个贤妻良母。”
童千绿颇自豪的说:“我也这么认为。”
“那我该帮妳什么?”
“刚刚是跟你说着玩的。”童千绿一脸惭愧,她是真的说着玩的,没想到他记得那么牢。
“没关系,我也想劳动劳动。”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可别说我压榨你。那就跟着我,看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喽。”
接着,利用吃饭时间,童千绿为他细心介绍牧场的一切。
彼念海瞧她说得眉飞色舞,心情愈来愈好。
他想,自己这趟意外之旅,或许是对的。
吃过午饭,下午的客人陆续抵达。
这个月轮到夏怀做柜台的工作,童千绿便带着顾念海到处逛逛。
“早上起来的头一件事就是喂鱼、浇花,把落叶扫到一旁的草地里。”
“为什么不扫干净?”
“你不觉得有落叶在草地上显得很自然又美丽?”
美丽?不就落叶归根,尘归尘、土归土,哪有什么美不美可言?
“然后再到牧场那里帮小海喂养牛只,牛女乃下午小海自己会提过来……”童千绿话末竟,风吹过,头顶上的银杏纷纷落下,缤纷美丽。
“老师喜欢银杏。这里还有个美丽传说喔!他们说每当起风,银杏落下,若是情侣站在下头,就会结婚。可惜我们不是情侣,踏蹋了。”
“那可不一定。”顾念海仰头欣赏这片难得一见的银杏雨,喃喃自语着。
“你说什么?”
彼念海走近,为她拨去头顶上的银杏。“世事难预料。”
童千绿收回目光,手心捧着几片银杏,淡淡道:“说的也是,世事的确难预料。走吧,我们去牧场看看。”
彼念海缓缓跟上,瞥见她刚说话时不小心流露出的伤感神情,不禁也受到了影响。
饼去,他不曾为一个人的情绪而有任何牵挂……千绿却影响了他。
若是可能,他希望她能永远保有纯真灿烂的笑靥:这样犹如向日葵的女孩,绝对不适合忧伤。
说好听要帮忙,其实太少爷当惯了的他也不知该如何帮忙,只好看着童千绿与小海和牛只玩得不亦乐乎。玩累了,就由小海把牛只赶回栅栏里。
童千绿拍拍全身的草屑,坐在顾念海身旁。
“怎么不下场来试试看?”
“看你们玩就够了。”
童千绿盯着他。
“看什么?”顾念海发觉她的目光。
“你一直都那么拘谨、放不开,不觉得人生无趣又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