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桦一声不响。她的心绪混乱到极点,根本说不出话来。
当天深夜,待钱家众人都就寝了,该睡在沙发上的客人又不请自来,模进黎桦房间。初经人事的她怎堪得如此大胆又狂野的撩拨勾诱,在热烫的吻与坏坏的间失守,无助地又被拖进漩涡,一次次承受著最猛烈的眷爱。
被拥在坚硬的怀抱里,娇喘还没有平息,她汗湿的小脸贴在精壮的胸膛,倾听胸腔里一下下撞著,好强好有力的心跳声。
“小桦。”蓦然,低沉的声音在胸腔里震动,传到她紧贴其上的耳中。“我来日本打球,好不好?”
黎桦紧闭著眼装睡,不敢回答。
“其实也还没成定局,合约初步看过了,有些细节还要讨论,所以一切都还不确定。”黑暗中,放轻了依然充满男性魅力的嗓音缓缓说著。“我问过你老板韩医师,跟钱大哥他们也都讨论过了,你似乎不想回台湾。我想,既然SB球团刚好有跟我接触,我……”
一直没有听到回应,顾惟军抬起手,轻轻抚模她光滑的背,温柔地问:
“我觉得这机会不错,而且,可以就近陪著你。你觉得呢?”
黎桦贪恋著背后游移大手的温暖,静静依偎在他胸前。她经过锻炼的健美胴体在他刚毅威猛的身躯旁,是那么娇美可人。他古铜色的健硕体魄衬得自己完完全全是个女人,而且是被深深疼爱眷恋著的女人。
最矛盾的是,她一方面接近偏激地,痛恨著自己的娇媚。
战栗地享受著欢爱的刺激甜美,又同时厌恶著那样放荡可耻的自己。
她最黑暗的恐惧之一,便是成为像母亲那样的女人。她一直以偏中性的形象与个性来武装自己,然而在与顾惟军热烈纠缠厮磨中,她迷失了。
“睡著了?也难怪,大概累坏你了。”顾惟军轻笑,吻著她的头顶,顺手扯过被子,密密盖住她光果的美丽娇躯。
略翻个身,拥得更紧了,他连在睡梦中都不肯放手,坚持要用这样纠缠的姿势抱著她入睡。
黑暗中,她静静倾听著沉稳心跳,以及规律的呼息声,全身酸软疲累,却一直被翻涌的思潮所困扰,无法入睡。
不能回答,无以为报,她只能选择一条对双方都好的路。
至少,也要选一条自己觉得安全的路。
她不知道有什么别的办法,除了她惯用的方法,逃开……
冬季来临的时候,台湾职棒球季结束,总冠军战在龙争虎斗之后,由高致勤所属的D球队获得最后胜利。
彼惟军的队伍虽然是落败,他个人却硬是抱走最佳人气奖以及全垒打、打击率排行榜的两榜状元。风光之际,球队靠他赚进大把钞票,对于他不时要跑日本的行为也只能暂时敢怒不敢言。
不过,当谣言开始流传,说日本方面有职业球团与顾惟军频繁接触的时候,他之前神秘的空中飞人举动得到有力的解释。他所属的球队不再相信他去日本只是为了复健与检查,对于有贰心的名将,私底下已经紧急开会好几次讨论应变措施。
流言四起之际,当事人顾惟军却满不在乎,遇到媒体总是打哈哈带过去,到耶诞节左右,甚至相当率性地直接飞到日本去度假,留下甚嚣尘上的议论纷纷。
钱鸿岳带著妻女以及七个多月的儿子回台省亲,东京近郊的房子当场剩下他们两人,自由自在,顾惟军缠著黎桦的时候也不用担心小甜从哪里跑出来打断。简直像是试验甜蜜同居生活似的。
不过黎桦还是得去上班,新年放假的几天她也照样忙,甚至比之前更忙。顾惟军则是被安排要与SB球团的人见面商谈,或是到医院做例行检查与复健运动,甚至在寒冷街头闲晃,享受少有的悠闲。
从小到大,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练球与比赛。成名得早,让他们得到了许多,却也相对失去了同龄小孩能享受的自由与快乐。他在异国的热闹街道随性闲逛时,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放松感。
当然,最大的一个原因是,白日将尽时,他可以到医院去接黎桦,与她一起逛超市,或吃碗热腾腾的拉面,然后牵著她的手从电车站散步回家。晚上,两人窝在沙发上看录影带,或他什么也不做的陪黎桦工作,看她在自己臂弯里秀眉微皱地专心读著资料。这种时候,他常常忘记过去,忘记现在,忘记所有不相关的事情,只是愉悦而满足地静静看她。
好像幼时得到一个新手套一样,爱不释手,舍不得用,每次练完球都小心翼翼擦拭。虽然知道过一阵子就会用老用旧,但刚得到时那崭新的皮味与略硬的触感,都让他满心喜悦。
黎桦虽然偶尔略有所思地会闪神,偶尔对于他的亲近还是皱眉闪避,尤其是顾惟军在东京街头被台湾来的球迷认出来过之后,她极度排斥与他在公共场所定得太近,不过她的态度有明显的转变,两人单独相处时,不再像以前那样极力抗拒著。
当然还是感觉得出偶尔的不情愿,但--
彼惟军很清楚黎桦是脸皮极薄的倔强女子,他总是采取蛮横而霸道的主动,让她没有机会逃避或思考,只能无奈接受他的纠缠,被他原始而阳刚的热情给征服。
她有神的凤眼,光滑的肌肤,健美的身体,甚至是略皱的柳眉,总是倔强地紧咬的唇……都令他迷恋。不是没有交往过更艳丽、更诱人、更有女人味的女友,但是怀中的她却令他像是回到了血气方刚的少年时期,迫不及待要拥紧她、疼爱她。
“小桦……”
浓情缱绻中,他不擅甜言蜜语,总是在她耳边不停轻吟著她的小名,沙哑而性感的嗓音,让心绪依然矛盾的她,只能无助地融化。
她依然矛盾,甚至,愈来愈矛盾……
她还是想逃离……
“SB球团初步希望我在二月份签约。”深夜,万籁俱寂时,他拥著疲累而昏昏欲睡的心上人,悠悠说著,低沉嗓音有著餍足的慵懒。“薪水大概已经定案了,签约金还可以谈。现在在谈工作证的事情,球团请的中文翻译不太行,你有空的话,来陪我跟他们见面。反正以后,你也得常常帮我练习日文,当当翻译。”
“我工作忙,而且,我的日文没有好到可以当翻译。”黎桦埋首他坚硬如铁的胸膛,闷闷地说。
彼惟军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顶心,轻笑:“你何时变得这么客气起来?让我不太习惯。日本住久了,果然被影响了。”
黎桦没应声。
“台湾那边,好像也有人知道了,今天接到我们球队总经理打电话来,问我何时度完假,想跟我谈谈。”顾惟军没有察觉黎桦的沉默。
事实上,对于这个话题,黎桦的态度一直很冷淡。不过黎桦对他的很多事情都有著异常的冷淡,顾惟军并不是个太敏感细心的人,他被即将来日本这件事占满心思,心心念念都想赶快确定下来,不管是职业,还是对她……
“我想,早点说也好,这次如果谈得笃定了,回去就该跟球队讲了。”顾惟军低头,认真地问:“你真的不考虑辞职吗?我想我养得起你。你的工作这么忙,我以后打球也会常常不在家,我们要在一起很困难……何况你借住钱大哥这里,也不是办法,还要帮忙照顾小表头……不如你搬来跟我住吧,先帮我安顿下来,年底回台湾,我们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