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目相看?有这词儿吗?
“你想说的是『刮』目相看吧?”
千寻毫不客气地指正她,谁叫她一出口就将他贬得一文不值。
“还不都一样?”雪樱嘴硬得不肯认输。
“知不知道你这句话,可以令孔老夫子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骂你不知上进?”
“孔老夫子?他是谁啊?我们镇里没这号人物。”
千寻闻言忍不住大笑。原来她是真不晓得“至圣先师”孔老夫子这号人物。
“不认识他也别难过,改天我再介绍他给你认识认识。”
他坏坏地笑着,心里有了主意。
说要介绍孔老夫子给她认识,可不是说着玩的。有机会他确实想让她多念点书,否则便可惜了她那机灵刁钻的脑袋。
张伯笑看着两人“相处甚欢”的模样,根本是对欢喜冤家,也不好开口打扰他们两人,便默默地含笑离去。
雪樱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机灵的水眸流转,立刻反应飞快地问:
“你想介绍那个叫什么夫子的给我认识,难不成你想教我念书?”
“真是冰雪聪明。”
千寻笑着伸手模模雪樱的头,眼中有着无尽的温柔与怜爱。
雪樱则是不领情地一手拍开他的魔掌。他这个动作无疑是在强调两人身高上的差距,他整整高了她一个头,让身材娇小的她显得有些自卑。
“少来了,你根本就是在取笑我!”
“哦?你有什么好取笑的特点?”
“那还用说,你笑我不识字,家境清寒。而且你没事长那么高,即使踮起脚尖,我的手说不定连你的脖子都构不着。反正……反正你就是嫌我配不起你,所以才一定就消失了这么多天,你就是存心不想见我就对了。”雪樱越说越伤心,眼眶逐渐泛红。
而千寻仍挂着一抹神秘的笑容。这丫头就是嘴硬,明明在意他在意得不得了,偏偏死不承认。
“我倒看不出来,聪明美丽又慧质兰心、精明能干的雪樱姑娘,有哪一点配不起我这个穷书生的。更何况,你构不着我的脖子有什么关系,我构得着你就成了。”
似笑非笑的优美薄唇微扬,千寻伸手揽住雪樱。
两人过分亲密的举动,顿时引来不少路人的侧目。雪樱立刻红着脸,羞怯万分地挣月兑他的怀抱。
“少来了,要不是你那天在我家里现出那支翠玉笛,只怕我还一直被你蒙在鼓里呢!光是那支价值不菲的翠玉笛,就足以表示你绝对不是寻常之辈。”
慧黠的星眸瞅了他一眼,雪樱机灵地识破他绝非凡夫俗子的身分。
此语一出,千寻则感到喜忧参半。
喜的是,她确实是冰雪聪明,如他所料。
忧的是,他身上这支翠玉笛奉是不轻易展现的,当日若非为了雪樱,他也不会现出那支代表他身分的翠玉笛。
包何况在这种人多嘴杂的黄昏市集,被别人知道翠玉笛在他身上,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眼尖的千寻立刻注意到附近有人耳闻翠玉笛,立刻脸色大变。
那人蠢蠢欲动地朝着千寻两人靠近,似乎想探听更多的消息,于是千寻便不动声色地向雪樱说道:
“其实这支翠玉笛非我所有,当日是因情非得已,才不得不向朋友借用。还有,我向朋友借来翠玉笛之事,你千万别说出去。”
“我明白了。”
雪樱不疑有他地点了点头,拿起袋子,将鱼放入水中。忽然想起了刚才千寻那令人赞赏的灵敏反应,她忍不住将他与那些传奇中的武林高手联想在一起。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神秘兮兮地问:
“其实你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对不对?”
雪樱那认真的模样令千寻感到啼笑皆非。他强忍着笑意,冷静地分析:
“你想,一个武功不凡的武林侠客会落魄到在路边摆画摊,被一群名不见经传的地痞流氓欺负吗?”
天真的雪樱低头想了想。也对,看他那天拉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确实一点也不像个武林高手,只能勉强算是“逃命高手”罢了。
真可惜,见他仪表不凡,又隐约散发一股尊贵的气势,她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传奇性的人物了呢!
真希望有一天,她真能遇到那些传闻中爱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的武林侠客。
正当雪樱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千寻却敏锐地注意到方才那名蠢蠢欲动、行事鬼祟的男子,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了一会儿,正要离去。
“我有事离开一会儿,晚点再来看你。”
向雪樱交代一声后,千寻便欲转身离去,
“抽灵签、卜算卦,本山人徐半仙亲自出马,铁口直断,不准不收钱。”
千寻正要跟踪那人,前去查探他有何企图,转身却撞上一名脸上蓄着八字胡、身着道袍,自称徐半仙的矮肥道士。
“抱歉。”
为了追踪可疑之人,千寻简短地道了歉,便要离去,但那名道士却一把拉住了他。
“公子请留步。本山人看公子印堂发黑,最近恐将有血光之灾。如果公子不尽快找高人做法消灾改运,只怕近日之内会有性命之忧啊!”
“感谢赐教,但在下有要事在身……”
“慢着,公子此言差矣!有什么要事会比性命来得重要?公子还是听老夫一言,立刻找高人为你做个法事,改运一番,从此便可高枕无忧。”
“在下是读书人,向来不相信怪力乱神之事。”
“唉呀!不得了了,公子身后的那位姑娘,正脸色苍白、口垂长舌,七孔流血地瞪着你直瞧。看来你是惹上了一个怨念颇深的女鬼。”
徐半仙一脸惶恐地瞪着千寻身后直瞧,大眼圆瞠,蓄着八字胡的嘴巴张得老大,彷佛看见了什么惊骇至极的东西。
那名道上装模作样的滑稽模样,令千寻暗自窃笑。
尚未察觉千寻眼中那嘲讽笑意的道士,仍—头热地继续游说道:
“不过,这不打紧,只要本山人替公子做个法,定能将这恶鬼驱离。看在你我今日有缘相遇的份上,本山人就只收你二十两银子,充当咱们结缘,还有做法事的费用。另外再多送你二张平安符,不加收钱。”
千寻正要开口回绝,徐半仙又接着说:
“公子不必因为接受在下的恩情,而不好意思地想回绝,相逢自是有缘,合该是你祖上有德,今天才有幸能巧遇本山人为你消灾解厄。你不必害怕,本山人现在就先为你做法驱魔。”
徐半仙抽出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辞地摇头晃脑,肥硕的身子抖啊抖地绕着千寻打转,还从怀里拿出两张不知写了什么东西的鬼画符,一剑刺人符中,并点火,有模有样地念起经来。
千寻尚来不及离开,迎面而来的朱八,又带了一群地痞流氓,前来收取地皮费了。
朱八一看到上次从他手中逃走的千寻和雪樱也在场,立刻就迎上前来。
“又是你们这两个欠缴地皮费不交的狗男女,来人啊!先把这两个人抓住再说。”
他还在为上回追雪樱和千寻,结果跌了个狗吃屎的事而记恨。
而那名正念经念得浑然忘我的徐半仙,一看见那群凶神恶煞的地痞朝他们逼近,吓得愣在当场,一时忘了念经,也忘了他手中着了火的符纸正位于他的八字胡下方——
“哎唷喂呀!我的胡子!我的胡子着火了!”
那群流氓还没接近,那名倒楣的道士便火烧般地逃之夭夭了。
而另一方面,雪樱和千寻则又展开了另—次的逃亡。
“快逃。”
雪樱拉起千寻的手便往小巷跑,但朱八的人马采取左右包夹,一下子就将两人困在巷子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