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痴傻的模样,就知道她用情有多深!晓浣怔怔地,说不出一句话。
“快啊!快把我打醒!”她抓着晓浣的手,拚命地想打自己。
“研研!研研!妳不要这样,研研!我的手很痛……青微!”
潘青微猛地弹跳起来,抓着车研研,一巴掌甩过去。
啪地一声,她被打得整个人倾向一边。
“醒了没有?还是要再一下?”潘青微冷硬地说,“别怨我,我就是要打醒妳!一个老早就残缺不全的梦,只有笨蛋会傻得紧抱不放!”
车研研倒在沙发上,就此没有再坐起来,眼泪一滴、两滴落到地上,她开始呜呜咽咽地痛哭失声。
潘青微皱眉,还想再骂她,却被晓浣拉住了。
“让她发泄一下吧。”
潘青微无奈地坐下,然后跷脚。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她最后整个人仰倒在沙发上。
车研研大概是把泪流尽了,慢慢坐起身,接过晓浣给她的最后一张面纸拧鼻涕。
“谢谢。”
看她那个样子,晓浣感到既心疼又害怕。
“研研,妳为什么会爱得如此突然?我实在不懂!我们三个中,妳一向是最聪明、冷静、理智的一个,怎么在爱一个人之前,妳不曾去评断他到底值不值得妳爱?这不像妳!”
“像我?”车研研笑了,凄苦又地笑。“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样子才是我。”
“研研!”
“我承认,妳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可是晓浣,我不再是二十五,而是二十八、二十九了,青春的尾巴只剩一丁点。我既不像青微抱定了独身主义,也不像妳有个交往已久的男友。”她低语,由于哭太久的关系,仍止不住间歇性的抽噎,合着悲凉的语声,闻着教人心酸。“我每次一个人看电影,或看到手拉手走在一起的情侣,心头的感触空荡得连自己都说不上来。”
“那就不要看电影,租DVD回家看嘛。”潘青微嘟囔。晓浣轻轻抿嘴笑。
“我知道自己是急了,可是我控制不了,天晓得,错过了这一次,我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等到生命中的真命天子?我就是想赌一赌,哪怕是像飞蛾扑火,至少在生命终了前,我可以无怨无悔的告诉自己,我曾经亲身体会过爱情。”
她缓缓环视着自己二十五坪大、美轮美奂的小鲍寓,露出恍惚又凄凉的笑。
“听过甄妮那首白羽毛吗?我当时听这首歌,就在心底对自己说,少哲正是那个让我一辈子永志不忘的人。晓浣,我就是渴望爱情,妳能体会那种感觉吗?渴望爱情,以致爱得无法自拔,这就是我。”
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晓浣自问,苦涩地笑。情牢的桎梏,她自己也挣月兑不了,更没资格批评他人了。
潘青微不知打哪儿端来一杯温牛女乃,直递到车研研面前。
“喝下去。”
“嗄?”
“刚泡好的。妳一定一整天就没吃东西了,喝了它。”
“我……”
“喝了它!”潘青微吼道。
车研研吃了惊,乖乖接过午女乃,一口口慢慢啜饮。不多时,她就盖上沉重的眼皮,睡倒在沙发上。
晓浣撑住她软下的身子。“青微,妳--”
“我在牛女乃里丢了两颗安眠药,先让她睡一觉好了。”
晓浣想想也对,于是两人合力将车研研扶进卧室。当她忙着替车研研调整睡姿、盖被子,回头居然看见潘青微在研研卧室里翻箱倒柜。
“青微,妳在做什么?”
“喝!找到了。”她翻出好几本存折。“妳看妳看!研研上次还骄傲地告诉我,说她的存款快到八位数了,现在可好,谈了二十天恋爱,居然花掉快二百万元,抢人啊!简直荒唐!”
“嘘,妳小声一点。”
“那男人太可恶了,居然骗财又骗色,简直不是人!”
“我叫妳小声一点!妳会吵醒她。”
“吵醒她更好,我倒要看看她脑袋长哪去了!我都能想象当时情况,许少哲一定是一笔一笔的跟她要钱,跟她说需要资金,她也就傻傻的一笔笔给他。都不会用脑袋稍微想想,堂堂JNL的研发工程师,还愁没研发资金?二百万耶,不是两万块!要赚多久才有二百万啊!这个傻女人,真是傻得可以了。”她又气又心疼。
晓浣沉沉叹息,落寞地说:
“我倒是可以体会研研的心情。奋斗多年,事业有成,她不希望多年打拼就只换得夜深人静时的空虚和寂寞,所以她渴望爱情,渴望有个人安慰她冷寂已久的心灵。而且,凭良心说,身为JNL的研发工程师,许少哲的条件实在也不错,研研才会陷得这般深,并不能全怪她。”
“混帐男人!像个人渣,简直猪狗不如,我诅咒他下十八层地狱!”潘青微恼怒地连声妒骂。
晓浣不说话。猛一眼看去,她的眉和睡梦中的车研研皱得一样深。
第四章
阿姆。斯曷拉夫是JNL年轻的执行总裁,现年三十二岁,未婚。由于他行事深沉莫测,极注重隐私,又听说他为了旗下的研发工程师发奋苦学中文,加上没有女友,社交界于是盛传他是同性恋,爱上了他公司的研发工程师--苏儒熹。
他家坐落在楼高六十三层、曼哈顿最繁忙的交通枢纽上,占地百坪,由上往下看,视野极佳,远远甚至看得到南方岛上的自由女神像。
“哦,喝太多了。”深沉冰泠的夜里,他由大床上翻下来,抱着肚子去上厕所,回程却差点被竖立在客厅的旅行箱绊倒。
“哇!这什么东西……儒熹,你站在那里干么?”他疑惑地开灯一看。“天啊!你准备搬来跟我住是下是?拿这么大一个旅行箱,他们怎么没帮你抬进卧室?”
“我让他们别动的,反正我过两天就走,不打算打开。”
“那你做什么拿这么大一个来?”他有点好笑。
“晓浣帮我收的。”
“喔,江晓浣。她又以为你要去北极还南极吗?”
苏儒熹瞪他一眼。“晓浣是关心我,不准你取笑她。”
“知道啦。”阿姆忍住笑,走去倒了两杯酒,拿一杯给他。“喝点酒,暖暖身,看外头又在下雪了,明天肯定是愁云惨雾的一天。”他撇一下嘴。“你怎么不去休息?明天面对董事会,有得你好受的。”
苏儒熹看着灯火辉煌的纽约夜景。纽约是个不夜城,白日与黑夜无异,这或许就是他当初坚持自请调回台湾的原因。
“少来。你会拋下我不管,自请调回台湾,完全是为了江晓浣,她身子骨弱,住边亚热带国家。”阿姆哼声道:“说啦,这么晚了,你站在这儿干么?”八成又和江晓浣有关。
“再过一小时。我得先打电话向晓浣报平安。”
哼!他打鼻子里出气,“现在打啊。”
“不行,台湾还不到午餐时间。午餐前再给她打电话,督促她一定要把午餐吃完。”
阿姆大翻白眼,随后机灵灵地打一个冷颤。
“你回床上等嘛,盖着温暖的被子舒服些。”
“我不累。”苏儒熹看他一眼。“你快回床上去吧。”
儒熹不睡,他也别想入眠了。阿姆叹一口气,认命地踱到沙发前坐下。
“喂,你这么关心她,怎么不干脆结婚?”这样江晓浣就有理由随他一同来美国,省得牵牵挂挂。
“发生了这种事,现在我哪有心情谈这个。”
“别找借口。”认识太久了,阿姆不吃他这套。“你要有心结婚,还怕找不到机会?从你上次来美国又过了两年,江晓浣还是不答应嫁给你吗?”
“我还没跟她提过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