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看这眉目、眼神,确实有八分相似,说他俩是母女,没人会怀疑。滴滴,你的判断完全正确。是我错了,抱歉。”
“哼。”滴滴这下可得意了,装模作样地对著虎仔挺起胸膛,高抬下巴。
“虎仔,”夏昱人出声:“把列表机打开,放一张光面纸进去。”
虎仔照做了。滴滴挨到夏昱人身边。
“老大,你印那些照片有什么用?”好奇问。
“自然当作例证。”
“几张照片可以当证据?”她怪叫。
“当然可以。”夏昱人微微笑了,“就像小墨说的,女人是感情的动物,我就来个以夷制夷。”
以夷制夷?滴滴听得迷迷糊糊,“什么东西呀?老大。”
他没有回答,仅是微笑。
“老大,印好了。”虎仔拿来照片。
“很好。”夏昱人接过照片,说:“你们暂时留守,等待下一步命令。”
“是。”
“那我先走了。”
“老大!”滴滴急促又有些犹豫地唤。
夏昱人停住脚步,偏头疑惑地看她。
“那个……”既然提到小墨,她想问:“就是……小墨现在还好吗?”
“很好哇!她今天早上回去上班了。我先走一步,再见。”
“呃──”滴滴楞楞目送他如风般闪身出去,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干么发呆?被老大的帅气迷住啦?”虎仔坐下,有点好笑地问她:“怎么突然问起小墨呢?”
“我忘不了小墨在清嵩楼时那种万念俱灰的模样。”她难过地低语:“她这回真被老大伤得好深。”
“老大有伤害小墨?”奇了!他怎么不知道?
“你看不出来吗?”她叫,“就是老大否认他们之间关系的时候,小墨脸上那种心碎神伤的表情。你完全看不出来?”
心碎?虎仔狐疑地看她,慢慢摇头。
滴滴气歪了,跳起来吼:“你们这些该死的男人,全是食古不化的大笨蛋!”她话说完就跑了。虎仔盯著她的背影,自觉好冤枉,被骂得完全不知其所以然。
他搔著下巴,喃喃自语:“见鬼,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我。”
柄庆过后的第一个礼拜,是小墨恢复上班的第一天。
这天,她走进花店,一眼就看到堆在角落那两大束鲜女敕欲滴的紫色郁金香。
她慢慢走上前,伸手触碰它粉紫色的花瓣,神思飘远。
郁金香的色系非常多,除了一般可见的红、粉、黄色外,紫色算是颜色较特别的一种,常是消费者在婚礼时会特别指定的颜色。
又有人要欢天喜地的举行婚礼,共赴甜蜜温馨的生活,还慧眼独具地挑中紫色郁金香来布置礼堂。真有眼光!要换了她,也一定会选用高贵优雅的郁金香,象徵浪漫与喜气,还给她一夜紫色好梦。
可是她会有那一天吗?阿昱!泪水不自觉滑落双颊。阿昱……
“来来来!小心喔,可别摔坏了……”
有人?小墨慌忙地用长袖拭泪。
“好、再来,再来,可以可以,就放这里。”英姐指挥一群人搬著两个巨型花瓶进门,“好了,放定就可以,谢谢喔。”她送工人出去,一回身就看到小墨。
“小墨,你来上班啦!正好,帮我插这两盆郁金香。人家要用来放礼堂正门口的,插好看些。”英姐随手挥去额上汗水,滔滔不绝地说:“说到这些郁金香,还真是刁难人。现在才十月,要我上哪找春天开花的郁金香。还好台湾加入WTO了,那些花农又愿意配合。”她得意一笑,“你看我找到这些郁金香,一朵朵都含苞待放,美丽至极。我跟你赌,这些花如果妥当保存的话,花期至少有十天,还能全开呢。”说完,却发现小墨一直没有动作,又疑问道:“小墨,你怎么都不说话,也不动手?”
“哦,对不起,我马上做。”她匆匆奔来替花瓶注水,充填吸水海绵固定,做插花的预备工作。
英姐走到柜台喝茶,再回头看见小墨动作极快,已经开始修剪花枝,她看著,既欣慰又感到伤怀。小墨从学生时代就在她花店里打工,至今有九年了。她是个定性极高的女孩,做什么事都专心一意,就如同她对夏昱人的感情。
唉!每回想到这事,她就忍不住叹气。还是让劝劝小墨,做人该先爱自己,行有余力时,再去爱别人。她重重点著头,越想越有理,抬头正要告诉小墨,却吃惊地完全呆住了。
“我的天啊!”她几乎不敢相信,一向插花技术极佳的心墨,居然──“小墨!”她尖声叫:“快住手!”
小墨缓慢转头,看见英姐膛目结舌瞪著她,手指也指向她这个方向。她不解地看回来──巨型花瓶里的郁金香七横八竖地摆著,姿态像极了路旁迎风飘舞的杂草。她对自己的作品吐吐舌。高贵优雅的郁金香竟被她插成野花,难怪英姐要尖叫了。
“小墨,你到底在干什么?!我花大把钞票买的郁金香,人家下午就要用到,我好不容易接下这笔生意……”她愈想愈严重,哭丧著脸。“这下全毁了,完了!”
“别说得那么严重嘛。”她试图补救,说:“我承认空隙过大,郁金香没有支柱,有些歪斜。没关系嘛,我……我用点卡斯比亚,马上可以补救回来。”
新娘捧花用的卡斯比亚?英姐沉吟了下。有著蓝烟火星晨花别名的卡斯比亚,是星晨花的姊妹在,同满天星一样,是非常好的填补空间材料,可是卡斯比亚只有紫色系列的花色,再配上紫色郁金香,紫上加紫,在视觉效果上,不好就坏,两极化的差异,对比十分明显。
“你确定这样好吗?”英姐犹疑地问。
“相信我一次嘛。”小墨笑得极有自信。
“好吧,就听你的,全交给你。”英姐决定道,坐进柜台,拿出计算机来敲打。“如果要再加卡斯比亚,那价钱……”
小墨牵动模糊的笑,找来如梦幻般的卡斯比亚,对著花瓶微微沉吟,然后双手连动,用双紫色装饰两个婚礼用的巨型花瓶。
“紫色郁金香加卡斯比亚,还有花瓶、插花……这样一共──啊,对了,还有一束新娘捧花。小墨?”她想到似的抬头,眼一瞄,发出惊叫:
“哇塞!”这回是惊喜的叫,“小墨,好漂亮喔!你真是一个插花天才!”
真的!卡斯比亚的浅紫与郁金香的深紫,营造出富丽堂皇的高贵气质,隐约中又带著少女奢求爱情的梦幻,其优雅的风采,美妙动人。英姐深深赞叹,小墨创作、设计、配色的本事教人折服。
“小墨,实在美极了,你的眼光好棒,那么捧花也麻烦你了。”
“没问题。”小墨简单颔首,找来材料便动手插花。
英姐在一旁看著,频频点头。
“你对这些花花草草还真有一套,连我都自叹不如了。嘿!小墨,将来你要结婚的时候,自己布置礼堂嘛,你对插花这么在行,自己动手做一个浪漫又温馨的礼堂。我会去观礼,然后对每个来参加婚礼的人说,这座美轮美焕的结婚礼堂是新娘自己布置的。”她想像著那情景,说得兴高采烈,没有注意到小墨早已停下忙碌的双手,掌心紧紧盖住口鼻,扼止快掩不住的呜咽哭声。“当然你婚礼上用的花,我会全部供应。话说回来,小墨你准备什么时候才告诉那个臭小子你的心意啊?”
大概永远没可能了……阿昱!
“呜……”
小墨溢出一声模糊的哭声,教英姐大大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