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昱人蓦然昂首,一脸吃惊地听他续道:
“初步判定,朱女士是因为酒醉驾车,失控落海。”
一时间,室内四人都没有说话。小墨用双手环抱住自己,有一股深沉的战栗从四周涌现出来。好恐怖!真的好恐怖!
时间不知又过去了多久,最后还是夏昱人抬头打破沉默。
“虎仔通知兄弟,把朱絑的尸体送回来,和谢香绮的尸体一块解剖。”
啊?!“好。”虎仔连间为什么的气力都没有了,机械化地打开手机,拨号传递讯息。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夏昱人说著站起身。
“老大,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去喝茶吧。”他眨了眨眼睛,“一人一天,到清嵩楼去喝茶。”
啊?虎仔张著大嘴巴,完全呆住了。夏昱人带著小墨走出去。滴滴有趣地瞧著他的大嘴。哦,有三颗蛀牙。
“喂,你可以闭嘴了,老大已经走远了。”她说著,拍拍他的脸颊。
虎仔咽了口口水,“我没有听错吧?老大要我们去喝茶?”
“嗯。”滴滴哼声道,伸手去拿茶壶。刚刚就觉老大泡这壶茶好香,不知是什么茶叶泡的……咦?“空的?”她不信地摇摇茶壶,又探头看看壶内。“真的是空的!”
记得老大只倒给小墨一个人喝呀,小墨一个人喝光一整壶茶?
对了,这也是老大第一次在讨论案子时泡茶。他知道小墨喜欢喝茶,所以特地在饭后为她泡一壶茶?好好喔!滴滴羡慕地想,哀怨地看著虎仔。
罢巧虎仔也看著她。“老大要我们去喝茶,你说,他会不会允许我们报公帐?”
笨蛋!滴滴大翻白眼。
“没有入帐?!”突然爆出大吼,使得电脑萤幕跟著闪烁摇晃。“为什么没有入帐别怎么可以没有!”他惯怒狂吼,凌厉的气势令人畏惧。
可惜立在角落那名高挑姚女子没有反应,精致的面容上毫无表情,身子直挺,动也不动。
“为什么没有入帐?!”他再一次高叫,“我在问你为什么没有入帐,你听见没有?!”他逼到她面前质问。
女人微微皱眉,因为长者的口水已经喷到她脸上。
“说话啊!为什么没有入帐?那笔汇款到哪里去了?”
“你凶恶的表情好似在说我吞了那笔款子。”女子淡淡出声,声音轻甜,带著不习惯说中文的怪腔。
“难道不是?!”他尖声道:“那你说,那笔款汇到哪里去了?”
女子扯动嘴角,似在嘲笑他的无知,“别忘了我们同在一艘船上,船沉了,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那笔款子呢?还有谁胆敢拿我的东西?!”
钱钱钱!肮脏污秽的脑袋里除了钱还是钱,畜牲的气味令人作呕。女子不屑地撇嘴。
“款项根本没有汇进来。”
长者盯著她看,凶狠的目光似想将她拆吃入月复。
“有警方的人介入这件事,传出消息说,在死亡原因未证实前,暂不给予死亡证明书。”女子冷静地说。
“调查死亡原因?”长者歪歪头,神情古怪,然后突然笑出声,“哈!要查就去查吧,就怕他们一辈子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哈哈!”
女子蹙眉,不认同他大放厥词的狂妄态度。
“我觉得你这次的行动太仓卒、太冒险了。行动前你为什么没先和我商量一下呢?”
“没必要。”他挥一下手,语气果断而强势,“我对自己研发的药有绝对的自信,那些警察就算把尸体拆开来查,也只能知道是心脏病猝发罢了。”
“可是台湾警方已经注意到这件事!”女子气嚷。
“那又如何?他们查不出什么的。”
“所以你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杀人!我劝你还是小心些,俗话说,被路走多了,还是会碰上鬼的。”
长者回头,蹙眉看她。“你这是在指责我?”
“我是在提醒你,警方已经在汪意这件事,你也清楚我们干的事有多么天理不容。如果让他们查出些微蛛丝马迹,他们会像狗咬肉般紧咬不放。”
长者仍盯著她看,眼神怀疑里带著刺探。
“听你的口气,敢情你是后悔了?”
女子冷笑。“我有后悔的余地吗?我可没忘记我们同在一艘船上。”
“你知道就好。”长者嗤道:“有时间在这里指责我,不如想想如何尽快将款项弄到手,那才是你该做的事。”
女子瞪他一眼,续问道:“你杀谢香绮,我没有话说,但是朱絑对我们尚未有贡献,你为什么把她也杀了?”
“我没有杀她。”
女子睨他一眼,摆明不相信他的话。
“我真的没有。”长者摇头,沉吟道:“我猜她应该是受不了药效,神志不清,才会一头栽进海里。”
“你既然知道她承受不了,为什么还要给她那么重剂量的药?”
“你知道什么!那女人对我们有所怀疑,如果不给她下重药,难道你要让注她出去大声嚷嚷吗?”他们相互对峙著,良久,长者缓慢地吐气。
“好吧,我承认,这件事我太急切、太大意了。但是事情已经发生,再追究也於事无补,顶多我以后更小心就是。你也别再生气了,尽快去把那笔遗产弄到手,这对你我都好。”长者温言相待,女子也不好恶言相向。
“知道了。”她回答。
黄昏的夕阳透过窗棂洒落,他们分坐两隅,心中各有所思,千回百转的心思已不若以往般契合。
“彭老,你在忙吗?”
夏昱人用手捂著鼻子,在解剖室外探头,没有走进去的意思。
“是谁在外面?”
“是我夏昱人。你忙吗?可以出来一下吗?”
“喔,等等呀,我就来。”半晌,从里头走出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家,一头白发,连眉毛部白了。“进来呀,你干么杵在那里?”
“不用了,彭老,你忙完了吗?我想和你谈谈。”
“是要谈你让人送来的那两具尸体?那就进来。”
“彭老,您老就别为难我了。”夏昱人苦笑。
“又是为了那小妮子?”他了然地打鼻子里出气,“我就是不明白,解剖室的味道又怎么了?不喜欢闻,那就别跟嘛。”
“彭老,您老人家别和小女孩计较好吧?就当看我面子可以吗?”一直没有告诉彭老,那次小墨来解剖室,出去后就直奔厕所,大吐特吐起来。
不论小墨那天是吃坏肚子,抑或真受不得解剖室的味道,他都不愿再冒险,不想再经历自己在女厕外坐立难安的心情。
“就当我拜托您,去换套衣服,我在外头等您。”
“还要换衣服?!”彭老叫道,嘀嘀咕咕往内走,“毛病真多。”
夏昱人歉然地笑著,身子往后退,再离解剖室远点,小心不让自己沾上解剖室里的死人味──小墨的形容。
小墨在咖啡厅里等著夏昱人带法医来。桌上一壶花草茶,由热放到冷,她已经等得很不耐烦。
“讨人厌的老头子,一定又是他,像只乌龟一样拖时间。”她嘟著嘴。
“小墨。”夏昱人拉著彭老,终於出现。
“嗨,阿昱,这边!”
夏昱人拉著彭老过来,彭老不忙著坐下,直直走到小墨面前。
“臭丫头,你刚刚偷骂我对不对?”他故意靠得她很近。
丙然,小墨掐起鼻子。“才没有,你坐好啦。”
“没礼貌的小丫头。”他撇嘴,头探到她面前,“真的没有?可是我觉得耳朵好痒,好像有人在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