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几点了?为什么天会这么亮!
郑可千倏地坐起身,不顾一头跟鸟巢似的乱发,急急忙忙往床尾爬去,抓到那个不知何时被踢到角落的可怜闹钟,上头的分针、时针指得清清楚楚,就是十点四十分。
“啊啊……完蛋了!”这下子她完完全全的清醒了,跳下床,“早就迟到了……”
伴随着哀号声,郑可千跌跌撞撞的冲进浴室里盥洗,一边刷牙一边自责,她怎么会睡得糊里糊涂的?连最重要的责任——上班都给忘了!
而且她人到现在还是晕晕的,一定是昨晚的酒精作祟,她一口气喝太多,才会……牙刷舞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郑可千大脑记忆区块开始调阅昨天晚上的资料,她总觉得她的记忆有些模糊,而且好像还有点片段跳过的迹象!
皱起眉,她往套房四周环顾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垃圾、酒瓶……
再狐疑的回到浴室,她边洗脸,边努力的重新回忆起昨天离开公司后的情形,一直到她睁开眼睛为止。
“魏子烜!”她低喊一声,总算全部想起来了!
她冲出浴室,往门边的垃圾桶一瞧,果然看见了空酒瓶和蛋糕盘子;回身打开冰箱~~里面果然有未吃完的蛋糕及冰起来的红酒;再往迷你厨房一瞧,保温壶里装着浓茶,正热着呢!
郑可千看着保温壶中的浓茶,心里不由得滋生一股喜悦的甜蜜感,她动手倒了杯热茶,捧在手掌心中,这热度暖暖的,传遍了她全身上下,还有那颗怦然心动的心。
昨晚的一切她都记得,陪她回家的魏子烜,一直照顾她到最后,不但陪她过生日、还听她发酒疯……不知道她有没有做出什么丑态的事,要不然丢脸可就丢大了。
走到窗边,她悄悄掀开窗帘,看着对面的窗户,真奇妙,她现在竟然觉得神清气爽,没有一点昨天的失意与伤感……是魏子烜的功劳吗?他陪她发泄一切,没有放她孤单一个人。
“真讨厌!你这家伙,”她露出诡异至极的神情,“怎么能让我讨厌不起来呢?”
“我说够了!你不要再说了!”突地一声大吼,像是回应了郑可千的自言自语。
咦咦?她可是什么话都没说、没说……魏子烜在家?郑可千一阵慌乱,一时以为被他听到了什么要不得的喃喃自语,好不容易定神一听,才发现她想太多。
不过……魏子烜的的确确在家耶!今天是礼拜三,他不必上班吗?不但人在家……而且好像还在跟人讲话似的。
“我不想听!我自己的事自己会顾好。”更意外的是,原来他会大吼大叫。
“子烜!你不要这样。”突然间,出现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有人!郑可千双眼一亮,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魏子烜也有跟别人往来,但从对话的口气听来,好像是个不速之客,因为魏子烜的口吻非常的差。
“我对你的事一点兴趣也没有,我现在过得好好的,如你所见,”魏子烜以难得的巨大声量咆哮着,“看够了就可以走了!这不就是你今天来的目的?”
“你就不能好好坐下来跟我讲讲话吗?我们父子……”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年纪。
“你现在会说我们父子了?哼!”魏子烜的口吻出现了惯有的冷淡与嘲讽,“我平空掉下个父亲哪……”
“子烜!”长者怒斥一声。
郑可千没有思考太多,她急忙把头发整理好,换了件便服,带了钱包跟钥匙就冲出门。
他昨天陪了她一晚,又帮她买晚餐,她总要表示一下嘛!
好歹买个午餐过去给他吃……而且,是什么事让他那样生气呢?昨天早上老板娘提及有人在打听他时,他的表情就变得很难看,究竟是什么事困扰着他?
她想知道,想要为他排解……
在他给了她那么多帮助之后,她也想要回报他,而且,她想要知道他更多的事情。
在巷口随便买了两碗面,她急匆匆的跑到魏子烜住的大楼,就位子而言,她非常容易判断他住在哪一间。
“我们非得老是这样跟仇人似的针锋相对吗?你从来不给我机会解释,这对我并不公平。”
才一上楼,郑可千就发现魏子烜的门没关,虚掩的门缝传来里头的争吵声。
“没什么好解释的,你不要拿法庭里的那一套来对我,”魏子烜的声音如冰一般冻寒。“当年的事我亲身经历过,那是实实在在的感受,你没有任何借口或理由。”
“那至少该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当年我是不对,我犯了错,可你为何不能试着给我一个机会弥补呢?”长者的声音听来有点悲怜,“我是你的父亲啊!你就不能多一些宽大的慈悲心吗?”
爸爸?!是魏子烜的父亲吗?
郑可千悄声站在门外,很不礼貌的偷听着,但她却比任何人更急切的想知道里头两个男人的关系与心结。
因为在高中学生会时代,她记得每次留校企画活动或是开会时,副会长的魏子烜总是没有办法完全配合,因为他必须去打工;那时的她颇不以为然,总觉得那是种借口。
直到老师跟她说,魏子烜若不工作,就无以生活,无法缴出学费,她听了讶异万分,第一个念头就是——他爸妈在做什么?
终于……那个不负责任的家伙出现了吗?郑可千不由得同仇敌忾起来,仿佛她比魏子烜还气愤似的。
“如果我是你的儿子,你当年就不能多对我有一点父子之情吗?要不是我够坚强,我可能早就无法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了。”
“子烜!当年我跟你母亲离婚时的情况很糟,我也是一时气糊涂,才会那么绝情的!不过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会月兑离你母亲自力更生……我也没想到你们的生活会那么的苦……”长者的声调听起来非常的后悔,“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就不会……”
“你说再多也没用,在我认为,你是因为续弦的妻子没有生下孩子,所以才会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魏子烜走向门口,“你可以走了,我这里并不欢迎你。”
门一推开,抬首的长者意外的看到站在门外的郑可千。
她吓了一跳,听得太入神以致没躲好,双眼就对上看来满脸风霜的老人家;这尴尬的情况让她觉得很无地自容,问题是……现在逃也来不及了!
觉得长者眼神怪异的魏子烜也转过头,明显的吓了一跳。“郑可千?”
“嗨、嗨……”她也只能尴尬的举起手,打声莫名其妙的招呼。“我、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妳……”站在那边多久了?魏子烜本来想问这句话的,不过他原本紧绷的心却因为见到她而放了软,露出柔性的笑容,“妳来得正是时候,进来吧!”
哇……他又对她笑耶!
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他,他用那张脸对女孩子笑,可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呢!那抹淡然的笑容,夹带着俊逸、成熟及温柔,跟他那张脸搭在一起,真是绝配。
尤其对她来说,以前他对她绽开笑容的机会少之又少,所以最近的反常她都特别珍惜。
郑可千对着长者轻轻颔了首,进了玄关月兑下鞋子,魏子烜的套房比她大个两坪左右,却因此舒适很多。
“你可以走了。”魏子烜拉着郑可千往里头走,却对他父亲下了逐客令。
长者露出一抹哀凄与难受的表情,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痛苦,但还是轻轻的对郑可千笑了一下,拎起公事包,颓然的往门外走去。
郑可千望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突然有种难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