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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舞君怀 第15页

作者:水妹

那小娃儿被唐母逗得咯咯笑,模样好不天真可爱。

“谦儿,先给孩子取蚌名,至于孩子的娘是谁,你自己慢慢找吧!”唐母这回是有孙万事足,只待给孙儿取蚌名后,又该去烧香告祖喽!

唐谦君沉吟了会。

“忏无,唐忏无。”他说了个名。

唐母抱着刚被命名为忏无的小娃儿愣了愣。

“这是什么名字?”什么忏啊无啊的,多不吉祥的字眼!

“娘,我是希望他将来懂得忏其身、无妄求,所以这名字没什么不好。”

“是吗?”唐母瞪儿子一眼。

是吗?唐谦君苦笑了下。

只有他心里才知道,这个孩子,让他忏对无言,也忏对那无名女子,所以……这孩子该叫忏无。

“好吧,忏无就忏无!”唐母对着小忏无又说:“乖孙子,你那没良心的爹爹给你取了个那么怪的名字,没关系,女乃女乃给你个好听的小名,就叫欢欢好了!希望你能让你爹爹欢欢喜喜,别整天连笑都笑得心不甘情不愿!”

“我有吗?”唐谦君无奈的瞥了娘亲一眼。

“哼,有没有,你自己照照镜子笑笑看就知道了!”唐母抱着她的宝贝欢欢,大摇大摆的走出房门,留下唐谦君怔然的扯着一抹“心不甘情不愿”的笑容。

午后,沿溪漫步在后山的小径上,遍地尽是枯黄落叶,又是个几近寒冬的时节。

无言不辞而别的时节,差不多是去年此时吧?

一年过去,不知道她是否安好?可曾宽心、快乐多了?

不知是否还有缘再见她一面?

唐谦君啧然而叹。

见得了面又如何?他还有何面目去见无言?

如今,他该想的,是如何找出忏无的娘才重要吧!

那无名的女子……怎忍心让忏无一出生就没有娘呢?

他自嘲的苦笑着,觉得自己真是悲哀,生命中的两个女子,全是看似有情却无情,教他一个人面临两样的多情苦。

她们,真是无情;而他,却难忘情……

想是无情不似多情苦吧!

正当他低头伤怀之际,忽然听见前方远处的梅花林里,传来断续的簌簌声。

他抬眼望去,隐约见到一个舞动的蓝色身影,飘忽在梅花林之间,扫落了片片雪白腊梅,同时在身际旋成令人咋舌惊叹的花流。

是武林人士在练武?

从没见过真正武林中人的高深剑术,唐谦君忍不住好奇的往那方向走去。

走到能够看清的距离时,他的脚步却因震惊而顿住了。

无……无言?!

他用力眨了眨眼,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那个舞动着炫目花流的蓝色身影,正是他朝思暮念了整整一年的无言!

她……会武功?是武林中人?

他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她使出一招招时而优雅柔美、时而震天撼地的剑招;而她手中那薄如羽翼的剑,却时而柔软、时而坚挺的一下下舞动在梅树之间,不时散发出震慑人心的耀眼银芒。

这就是武林人士所使的剑术?

那似水轻盈却又似雷电迅疾的剑影,在前一霎只觉优雅自若、无甚威胁,后一霎却如横扫狂风,吹得枝颤花纷落,不禁令他想起赤壁赋里形容周郎的句字——谈笑间,强掳灰飞烟灭。

难怪无言的动作向来无声无息得令人讶异;也难怪她砍出来的柴枝都整齐俐落。

依她使出的剑术看来,要将柴枝全砍成柴末怕是一点也不困难吧?

他不知道无言所舞出的剑招算不算好,但在他眼里看采,此时专心致志在舞剑的无言,那姿态、那神韵,还有为她所卷起的片片残花,让她简直美得像个纤尘不染的梅花仙子,浑然不觉她脸上的伤疤有何丑恶之处。

良久,她终于收势停剑,静静的持剑迎风伫立,但她凝视着剑柄的垂泪双眼却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愤恨和仇怨。

唐谦君看得心头一揪!

江湖仇恨?!

这就是她痛失至亲、漠然无言,又流浪至此的原因?

“无言……”不忍见她暗自饮恨垂泪,他忍不住开口唤她。

他的叫唤,让她持剑而立的身影陡然一震!转望向他的神情有收拾不住的愕然。

唐谦君快步走向她,但她却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无言,你别走,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他急忙停下脚步喊着。

听到他的呼喊,她顿住了脚步,不再移动,而他与她的距离,却也已拉开了好一大段。

见她终肯停下脚步,唐谦君连忙快步走到她身边,心里却暗诧练武之人的脚程原来快得这般吓人。

看着唐谦君来到面前,无言的眼中闪过多抹复杂难解的光芒;他凝视着她半晌,一时心中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低低的叹息说着:

“无言,你瘦了。”见她清瘦了许多的身子,直教他心疼。无言漠然偏头,不让他继续端望着她的脸。

“一年不见,我和我娘都很担心你,你知道吗?”

而无言,依然无言,甚至更为淡漠。

她就这么不想再见到他?怕他会再次要求她留在他身边,成为他的妻?

不了……如今的他,又有何资格对她做出如此要求?

唐谦君轻叹一声,跟着又问:“这一年来,你都是住在这山林里?”

无言轻轻点头。

“既然离家如此近,为什么不回家?”

无言抬眸望他。

“我娘把你当女儿,我把你当妹妹,所以那就是你家。”他对她浅浅笑着。

她不能是他的妻,当他的妹妹也好,总比她一个姑娘家漂泊在山林之间……虽然她会武功,但他还是觉得危险。

无言听了他的话,双眉微蹙了蹙,欲言又止的眼中竟写着淡淡幽怨。

他不懂她眼中的幽怨所为何来,只能又叹息——

“无言,你想说什么就尽避说,别什么话都压在心里头,那很不好受的。”那种有苦说不出的滋味,经过这一年,他懂的。

无言怅然垂首,摇摇头。

沉默了半晌,唐谦君又说:“我考上状元了,今天才刚从京里回来。”他的功成名就,他希望与她分享,就不知道她是否有兴趣知道?

无言点点头,表示她已知道。

唐谦君瞅望着她。

住在山林里的她,竟知道今天才发生的事?她留心过他……抑或是关于他家中的任何事?

若她还在意娘、在意他,不知是否愿意重新回到唐家?

“再过几天,我就得到城里上任,所以我们全家要搬到城里去,我希望你也能跟我们一起去,好吗?”他探问着。

她默然半晌,偏转过身,慢慢在梅花林里走着。

唐谦君也跟在她身边陪她一起走。

“我有个没娘的孩子……”他考虑了许久,还是决定说出。

顿住脚步,她身子颤了颤。

淡瞥她一眼,他垂眼又说:“我一个男人,不太懂得照顾孩子,而娘的年事已高……你算是孩子的姑姑,愿帮我和我娘照顾那孩子吗?”

无言还是漠然沉静,但唐谦君却发现她握剑的手,轻微的颤动了下。

她认为他在为难她吗?如果对她情绪体察的敏锐度不变,那么这就是他所感觉到的。

或许,他变得自私了,他想。

即使明知道不该,也没那个立场,他还是想让无言重回身边,就算是拿孩子、拿兄妹那些牵强得可笑的藉口,他仍是希望能留住她……

真的很自私吧?他自嘲的轻笑了声。

无言望向他,似是不解他的轻笑所为何来。

唐谦君摇摇头。

“算了,无言,我不想勉强你。”

他望着梅花林边的潺潺流水——

“如果你想当个自由自在的长流水,那就去吧。但若哪日你厌倦了流不休的日子,希望你记得,有一个同样属于你的家,有个关心你的娘和大哥,随时欢迎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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