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当他又走访一间中部的安养院回来,跟着又开了个长达四小时的公司会议,整个人累到快倒毙在办公室里时,邓士荣再也看不下去的对他说:
“JOE,再这样下去,你会累死你自己的!”
虽然比起二个月前的暴跳易怒,现在的他已经又恢复温雅的理性和风度,甚至还变得更具真性情的人味,而不再让人感到像是个精美却无生命力的艺术品,但看他这么无节制的耗损精神和体力,就怕他还没找到金蔓霓,人就已经累垮了。
任宇裘自公文夹中抬眼浅浅一笑。
“放心,我好得很。”
“好得很?”邓士荣摇头叹气,“这两三个月来,你南北奔走的找访金蔓霓,还要处理公司事务,又吃不好、睡不好,你又不是铁打的,我怀疑你还能撑多久。”
他不以为意的撇撇嘴角,拿起近三个月来成为他人月复最多的主食——咖啡,轻啜了一口——
“我一定要找到她。”淡而坚定的口吻,说明不找到她,这种日子绝不停止的决心。
邓士荣怎么会不清楚他的决心?他只能叹了口气——
“台湾虽然不大,但金蔓霓若真有心要躲起来,就算你把每一片土地都翻过一次,只怕要找到她也不太容易。”
将身体往椅背上靠着,他轻勾着淡淡的笑。
“那就把每一片土地翻过来吧。”
“JOE,你……”他扬起手阻止邓士荣必然的劝阻。
在他人眼中,或许会认为他是在自找苦吃,但他心里清楚,这三个多月来的日子虽然辛苦,却比他过去三十多年来的日子还来得充实。
饼去的他,即使是他最该有活力的青春岁月,却因为自幼的衣食无缺,心中并没有想追寻的明确目标,所以只是过着一天又一天的日子;但现在为心中那明确目标而努力的他,才开始深深感受到生命也是可以有如此的活力——
蔓霓,就是他今生追寻的目标,为了她,再怎么辛苦、再怎么累,也都是值得的。
“那好吧!明天要去台东评估一块渡假中心的预定地,你要不要一起去?”邓士荣将手中的资料夹放在他桌上。
“这种事还需要我出面吗?”他摇头又说:“如果明天没重要的事,我宁愿再去中部走一趟。”
“老兄,我不是要你去处理这种小事,而是要你好歹也放自己一天假,暂时忘了公事、忘了金蔓霓,单纯的出去走一走、充充电,也才有继续恶整你自己的本钱!”
他看着邓士荣一会,最后还是点头同意;因为他知道,如果不肯接受邓士荣的善意用心,他肯定会跟自己没完没了。
所以,他第二天就来到台东山区,这个风景宜人、纯仆得可爱的小村落。
首先随同处理渡假中心事务的人员来到预定地,跟着邓士荣计划要他前往山区里头的温泉区泡个温泉,好好舒解一下近日沉重的压力。
但他一到达预定地的所在,便眼尖的发现在邻近不远的向阳之家,本想顺便下车去探查一下,但坚持执行他渡假计划的邓士荣,拿出高压姿态逼迫他在渡完假之前,不得从事任何查访情事,让他不得不暂且作罢。
哼,到底谁才是老板?真是反了!
看在坐于前座打盹梦周公的邓土荣“十分尽责”的监视他的举动之下,他只好无所事事的看着车窗外风景,顺便监视向阳之家是否有“可疑”的分子出入。
车窗外,一个身穿原住民风味服饰的女孩,骑着脚踏车远远而来,一头长发编成了发辫,斜斜的垂放在胸前,随着脚步的踏动而左右晃动。
他会注意到她,是因为她骑车的身影,在接近他座车的同时,忽然间很危险的摇摆了下,跟着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稳住了脚踏车,却停下来往他的方向望……
蔓霓!?
当他隔着车窗和她正面对上时,他必须多眨几次眼睛,才能确定自己不是眼花!
她只停留了短短几秒,立刻又继续踏车前行,但他十分肯定的确认——真的是她!
当他推开车门下车时,便见到她将脚踏车骑往向阳之家里去。
呵,原来她这三个月来都躲在这里!
看来老祖宗的智慧真的高得吓人——无心插柳,绝对比揠苗助长来得有用,终于还是让他逮到她了!
就在他往向阳之家走去时,忽然看见一名年轻男子被人从里头拉了出来,一见到金蔓霓,便紧紧抓着她不放!
那男人是谁?他凝起眉头,很不满意那男人紧抓着她的激动样。
他加快脚步向他们走去,没想到一席令他意外的对话竟传人他耳中——
“你知不知道孕妇的情绪是很不稳定的,再加上怀孕三个多月是最容易流产的时期,你这么激动,很容易出事的!”出自她口中的话语,让他陡然一怔。
她……怀孕了!?三个月?不会是那个男人的吧?
“而且说真的,那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你难道一点也不会介意?”
不是那男人的?太好了!他松了口气,跟着又立刻倒吸了口气。
三个月的身孕……难道说……是他的!?
对,肯定是的!她肚子里怀上三个月的孩子,除了他,绝对不可能是别人的!
“不,我不介意!不管孩子是不是我的,我都会将他当成是我自己的孩子……”
听听那男人说的是什么话!?
真是欠揍了!
你不介意,我可是万分、非常——的、介、意!
他怒火中烧的快步走向那年轻男子,向那男子一拳挥去,谁叫那不要命的男人胆敢觊觎他的女人和计划抢夺他未出世的孩子!
“给我滚!”他暴怒的对那男子大喝。
被他一拳击倒在地的男子苏卡,一脸不服气的对着他嚷:
“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叫我滚!”
“就凭我才是孩子的爸爸!”他此话一出,当场所有的人都变成了化石。
第一个找到声音的是金蔓霓,她难以置信的呐呐问着:
“你……确定?”
“我不是确定,是、肯、定!”他直视着她,加重语气强调。
忽然,苏卡从地上一跃而起,发出一声怒吼,便挥拳朝任宇裘一阵猛攻、乱骂:“原来你就是那个畜牲、禽兽、没人性、没天良的家伙……”
“你说什么!”任宇裘也不甘示弱的迎击、还击,当场就见两个男人打成一团,而两个女人呆愣在原地。
金蔓霓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邓士荣曾劝她别让任宇裘抓狂了,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她绝对无法将眼前这个出拳快、狠、准的火爆男人,和印象中那个温文儒雅的任宇裘给连在一块。
而他,自称是马莲肚子里孩子的爸爸!?
怎么可能!?
“别打了,你们别再打了……”阮姐在一旁无效的劝架,这才让傻到呆的金蔓霓回过神来,知道得在出人命之前,分开这两只抓狂中的猛兽。
她深吸一口气,使出吃女乃的力气大声一喝:
“住手!”
她这一声狮子吼果然立即奏效,两个男人同时停下手,愣愣的看着她,像是很难相信那声狮吼是出自她口中。
“你,自称孩子爸爸的,给我过来!”她向任宇裘勾勾手指,而他竟也乖乖的走向她。
她又转向苏卡,同样勾着手指——
“你,自称孩子娘的情人,也给我过来!”
既然另一个已经合作的往前,苏卡当然也不遑多让的挺身与他并肩而立。
啪、啪!
两声清脆的巴掌声愕然响起,跟着在被挨巴掌的两个男人回过神前,施暴者金蔓霓就开始不客气的骂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