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聊什么?”端起咖啡杯,她才发现杯子已经空了。
“再来一杯?”他微笑询问。
“你请客,连第一杯。”既然他敢开口,她当然就很不客气的要求喽。
他莞尔,扬手招来侍者,为她又叫了一杯冰咖啡,自己则点了一杯黑咖啡。
呵,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还以为看起来温温的男人,喝的应该是加了两倍女乃精的温和咖啡,没想到他喝的竟然是那种浓烈苦涩的黑咖啡。
看来这男人很难用正常的逻辑来推断——注意啊!她警告着自己。
“先生,请问怎么称呼?”侍者走后,她问。
他偏头睇她一眼,唇角泛着的诡谲笑意,让她觉得自己好像问了什么奇怪的问题似的。
初次见面,问个名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她困惑的思索着。
“任宇裘,任意的任,宇宙的宇,裘衣的裘。”他仔细介绍自己的名字,同时端睇着她,似在检视她对这个名字的反应。
对这个名字该有什么反应?她翻了翻眼,尽可能发挥对这名字的联想力。
任宇裘……任我予取予求?哈!她差点失笑出声。
他用修长的手指轻支着下颔,沉默不语的将视线定放在她脸上,虽然温浅的笑意片刻不曾离开他的脸,但金边眼镜下的目光却隐约透出一抹锐利,令人捉模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呃,任先生,你想跟我聊什么?”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她动了动身子,同时也好心的提点着他说话。
时间就是金钱,不说话时间也是照算的唷!
他偏着头想了想,“或许,可以先请教小姐芳名?”
“我的名字很贵,别随便问唷!”她又送上甜笑一个。
“哦?有多贵?”他的眉略略上扬。
“三千,不二价。”
A金第二式——个人隐私诚可贵,若要打听价更高。
“嗯哼。”又是不同意也不反对的笑脸。
“嗯哼”是什么意思?她最讨厌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
但既然他不表示反对意见,那就当他同意消费了。
“金蔓霓,九九九纯金的金,蔓延的蔓,霓虹闪铄的霓。”她径自开口报上名,管他是不是会有被强迫消费的感觉。
为给他消费等值感,她又补充:“光这个金字,就已经物超所值了。”
“金蔓霓?MONEYC0lD……的确物超所值。”他同意的点点头。
闻言,她唇线弯起一个弧形。
打从她开始狩猎至今,每个男人听到得花三千元才能换得她的名字,最含蓄的反应,起码也得眉头大打个死结,然而这男人不但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而且还同意她的物超所值之说?
嗯,够上道,她欣赏!
三千,再加上已过十分钟——四千元进账!她脑中算盘快速又响亮的拨打着。
此时,侍者端来他们的咖啡,他尝一口什么都没加的黑咖啡,轻闭着眼,缓缓咽下,像是十分享受那苦涩的滋味。
自讨苦吃,还甘之如饴?呃,这男人有自虐倾向唷!
不一会,他抬眸望她,淡淡问着:
“金小姐,可以知道刚才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笑吗?”
她睁着显得无辜的双眼——
“任先生,你刚才不也一直看着我笑?”
他又支着下颔盯着她笑,但眼镜下的双眸,却透出几许玩味的兴味。
这男人看起来像是没脾气的好好先生,也有着如他名字般任人予取予求的随和态度,但……她怎么老是从他不愠不火的笑容里,嗅到了那么一点点他这人并不简单的气味?
她仔细研究他脸部的每个线条……除了温和的笑容、绅士的风度和过分迷人的沉稳帅气之外,这男人根本像是无公害动物才是啊。
但她忘了,他迷人的帅气对女性同胞来说,就是最大的公害。
“检验完毕了吗?可以交成份分析报告了。”他忽然说。
“什么?”她一愣,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不是在替我的脸部做成份分析报告?”他又喝口咖啡,徐徐说着。
她知道他在暗示她盯着他的脸看已经够久了,但承认自己的失态就大大煞了她的气势,所以她反应很快的漾着可掬笑容,顺水推舟的送上大高帽一顶:
“我是在想……你善良的程度是不是和你潇洒的外表成正比?”
“你说呢?”他勾唇笑着,对她暗喻的赞美不谦虚也没有半点自满。
“为了证实我的理论……”她自公事包里拿出一张简介和一本收据。
“这是一家收容无依老人的安养中心简介,这家安养中心并不以营利为目的,因此收容了许多无亲无故,或遭子女遗弃的可怜老人;不过照顾这些可怜的老人家,需要一笔庞大的经费,而现在安养中心的经费就出现了困难……”
她将收据推到他面前又说:
“麻烦你自己填写个金额,看你认为你的潇洒外表应该折换多少善良的捐款。”
A金第三式——募款积德善不断,滚滚财源跟着来。
看准死爱面子是男人的天性,所以她这必杀诱饵一祭出,哪个男人不是恨不得掏光自己的口袋,来证明自己的潇洒程度?
口袋里没有半毛钱的当然另当别论,但眼前这个男人……少说也有万把块钱在身上吧?
谁知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心虚虚的翻荷苞,或是自信满满的挥笔填数字,而是淡淡的瞄了一眼简介和收据,跟着又将视线转回她脸上,仍是那脸温温的浅笑,令人猜不透他下一步的回应和动作。
“怎么?怀疑吗?要不要亲自打电话询问一下安养中心,看看我金蔓霓是不是打着他们的名义在招摇撞骗?”这看来无公害的男人,果真不是颗好吃的软柿子。无法掌控他的行为模式,让她有些着恼。
“不,不必了。”他将收据又推回给她。
她凝着脸瞪他,“你连一块钱的善良程度都没有?”
又是衣冠楚楚的小气鬼一个?像这样的男人她也遇过几个,但她已经准备好十八般武艺来对付像他这种人,说什么也要让他从口袋里乖乖的将钱吐出来。
正当她摩拳擦掌,准备祭出她的十八般武艺时,他却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开口:
“你自己填,你认为我的潇洒应该价值多少善良程度,那就填多少。”
“啊?”她自己填?!她错愕的盯着他不带半分玩笑意味的温和笑脸。
她以为自己的下饵方式已经够教人惊讶了,没想到这看来随和却也不愚蠢的男人,吃上她钓饵方式,竟是教人惊讶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不怕我写得太多,超过你能负担的?”她A钱A得凶,但基本道义还在,不得不提醒这个真的打算任她予取予求的男人。
“若真如此,我也只好努力多赚些钱来付。”他说得很轻松,好像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她会填下多少金额。
这男人是真的有钱又随和到随便,还是根本在打肿脸充胖子?
这个社会上,外表光鲜亮丽,实际上却一文不名的人可是大有人在;而光会耍耍嘴皮唬弄人的男人更是不在少数,虽然他不像两者任何之一,可是……从锁定他到现在,意外状况频频出现,让她不得不小心谨慎了起来。
懊写多少?她提笔的手迟疑了许久。
写个五十万吓死他,让他知道话不能乱说,同时领教她这个超级A金女的A钱本事?
不、不好……万一下手太重,这男人根本就付不起,那她不就白忙了一场?
以往只要说上几句话,她就可以猜出这猎物荷包的斤两有多重,但眼前这个男人,却怎么也让她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