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过、借过……”急惊风似的呼声打断了封毅进一步的计划。
孟洁循声望去,只看到护理长带着几名粗壮的工人,手里提着、背上扛着,大包小包的搬了一堆东西进入封毅的“病房”。
看着护理长连同工人们七手八脚的忙碌着,没一会儿工夫,孟洁膛目结舌地发现,原本只有一张单人床的病房,此时里头电脑、书桌、书柜,甚至连传真机、电话机和电脑连线设备都装上了。
这这这……这哪像是住院!
“护理长,这……”孟洁错愕地指着一整个房间的物品,呐呐地问:“病房里可以放这些东西吗?”
“别人不行,但封先生可以。”护理长拉着孟洁认真地交代:Miss孟,以后封先生要什么就给他;还有,封先生的行动完全不受限制,听清楚了没?”
随后护理长又转向封毅说:
“封先生,在这里养病的期间,我和护士们都会尽全力照顾你的生活起居,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请你直接告诉我。”
封毅皱起眉头,看来这护理长已经受过赵院长的耳提面命,知道该如何处理他这个“特殊病患”。
享受小小的特权,是他需要的,但他可不希望整问医院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特殊身份上,而搞得众人战战兢兢,只知道巴结伺候他,而忽略了医院里的真正病患。
“呃,护理长……”
“封先生的顾虑院长都有交代,请您大可放心。”护理长见到封毅的神情,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她和他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封毅点头笑了笑:“护理长,叫我封毅就可以了。”
“好,封毅,有什么问题就尽避跟我说。”护理长也回以他一个不卑不亢的笑容。
封毅就是欣赏像赵院长、护理长这样,明知道他的身份,却不会刻意逢迎拍马的人。
他对护理长笑了笑:“我想我会喜欢这里,因认这里到处是天使。”
“年轻人,这套对老太婆不管用,还是用在年轻女孩的身上吧!”护理长意有所指地瞄向身边傻愣着的孟洁,随后转身吆喝着工人离去。
呵,是赵院长的话太多了点,还是他像司马昭,脑袋里在想些什么路人统统都知道?
唔,他不像司马昭,光看孟洁这小妮子一副傻愣愣的疑惑表情,就知道她根本没体会到他究竟所为何来。
“小洁、小洁……”这回模他伸手在她的面前挥动着。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这是孟洁回过神后惟一能自脑中整理出来的问话。
“我?”封毅帅气地交着手臂,露齿而笑:“我是你的病人啊!”
孟洁心跳再度掉了几拍,他一定要笑得这么用力吗?等她差点忘了应有的专业素养。
专业!专业!她再度重拾婉转的语气:
“我说过,你要叫我Miss孟,或是孟小姐。”
“小洁,我知道。”他低下头在她粉女敕的红唇轻印一个浅吻,随后笑着走入他的“病房”内。
孟洁瞪大了眼、屏住了呼吸,像个木头人般呆立了十秒钟,然后——
“啊——”随着这一叫,她再度掩面落荒而逃。
电到了吧?封毅得意地望着门外那抹迅速消失的娇小身影。看来虽多年不曾运用,但事实证明,他让女人脸红尖叫的本事依然不减当年!
第五章
孟洁又躲在休息室里,这回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
呜……她真失败,明知道他是人格发展异常的精神病患,还是又让他吓得大叫逃窜。可是这真的不能怪她不够专业,因为他……他……他就这样夺去了她的初吻!
对一个精神病患,尤其是一个变态……不,是人格发展异常的精神病患来说,这个轻吻只是他心理焦虑的发泄,但对她来说,这可是义意重大的第一次耶!
她上辈子肯定不知道欠了他多少钱,要不然怎么会先是被他月兑光了衣服抱着,又被他夺走了她的初吻?
虽然他的长相很符合她幻想付出初吻的对象,但是……为什么他偏偏是个精神异常的男人?面对这样一个看过她身子、夺去她初吻的精神病患,唉,她实在不知该如何继续维持她的专业素养了。
不行,她不能再自怨自艾下去!不服输的本性又窜出她被哀怨包裹的心。
她在这间医院当护士已多年,什么样难缠的病人没见过?他的症状还算不上是最棘手的,所以她不会被他打倒,她一定会找到收服他的最佳方式!
她拭干脸上的泪水,拍拍她整齐洁白的护士服,深吸一口气,带着满满的自信心,起身回到她的工作岗位上。
此时病患们于活动中心的团体活动已经结束,各自回到病房内自由活动。孟洁一踏入她今日的责任区——二楼男病房,便看到王书文向她走过来。
“孟小姐,刚才怎么没在活动中心看见你?”王书文一脸忧虑地看着孟洁。
长得高瘦白净的王书文三十五岁,是入院三年的病患,他原本是一个留学美国的文学博士,在完成学业后回来台湾,准备进入最知名的第一学府任教,谁知道在他留学期间,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竟然琵琶别抱,嫁给了别人。
受不了这打击的王书文,一时心智大失,拿刀砍伤未婚妻,还疯狂地追砍路人,最后在医师认定为精神官能异常后,被法院裁定送入医院来强制治疗。
在药物的控制和医院的照料下,王书文慢慢地得到理智的恢复和情绪的沉殿,除了偶有病发时忧郁得不吃不睡外,其它时间不但和正常人无异,甚至也会教导医院里的护士和病患一些文学
知识。
这也是最教孟洁心疼这些病患的原因之一,不只是王书文,还有许多院里的病患也是一样,只要能得到良好的药物控制和尽量避免刺激,这些轻、中度的精神病患其实也能够和正常人般的生活啊!
只要不发病,他们在医院里可以自理生活、照顾病友,甚至发挥自身的才能;无奈在一般社会大众的眼中,精神病患就好像被烙了无期徒刑的烙印般,很难在重新被接受。更有许多病患甚至就这么被弃置在医院里十年、二十年,而家人除了每月固定缴费,连看都不来看他们一眼。
王书文就是被家人遗弃了的那一种人。
孟洁对他笑了笑:“书文,今天有新的朋友来,我带他去认识环境,所以没有去活动中心,更是对不起。”
“新朋友?你是说那个住在隔离病房内,被众星所拱着的那颗月亮?”王书文的语气中有着明显的不屑。
“众星?”孟洁转向隔离病房,半掩着的房门不时听见女孩们传出的吱喳声。
“可不是?不信你去看看,几乎早班和中班的护士小姐都到齐了。”王书文拉着她来到隔离病房的门口。
只看见封毅潇洒地靠坐在他电脑桌前的旋转椅上,准备下班的早班护士和准备上班的中班护士,就像花痴般或坐在他椅子手把上,或趴俯在他的椅背上,咕咕呱呱地和他说着话。
“封毅,你是做什么的?住院还要带那么多东西来。”
“你一定和院长很熟对不对?要不院长怎么可能同意你带这些东西来?”
“对啊,你为什么住院?我看你好得很啊?”
“何止好得很,护理长还说不用给你任何限制,我看你根本就没有病。你不会是个小说家,来这里找灵感的吧?”
面对一群天使一连串的问题,封毅只是礼貌性的浅笑而不答,但站在病房外的孟洁看到这一幕,心头却没由来地抽痛了一下。